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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为止。
自神殿那日过后的无论何时,盼妤总能轻易反驺顾梓恒说的每一句话。
并没有一句虚言,出之掷地有声,青年彼时想必根本不屑解释也无意解释,只看不惯自己有负于人却言之凿凿。
那些字句如同一片刀光剑影泼洒无数利刃,在伤口薄弱处刁钻勾挑玩弄。
说话者并不会得到快意,也并非只有听话者徒留悲伤。
时至今日,她仅仅只是轻易可以复述,却从不敢独自面对,面对势必心生悔意,势必想要改变,但逝者已矣,连忏悔都没有机会。
想到此,她心口时常绞痛不已。
因为在薛纹凛活着的每个夜晚,她宁愿为了权力的游戏而辗转反侧,却在失去薛纹凛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因逝者不曾入梦而几度惊痛欲绝。
可是参琅神殿的神明在上,不知旧日逝去的灵魂可有面目安然以对新归来的亡者?
她时常独自坐在蒲团下,痴望着数个金字小篆的神位之名,站在薛家王族故去之人面前,清醒而冷静地为自己、为薛纹凛诉冤辩白。
她原是天真以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们能回归自由。
后来她才发现,当自己已不再天真,却另有人仍心存初心。
她是明光殿里、王座帘后的库雅勒·盼妤,是西京太后。
她早已习惯在朝臣与朝臣之间制衡捧压,在朝臣与王座之间圆滑妥协。
再后来,她终于渐渐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薛纹凛的模样。
那个她一度忌惮、猜忌,却从未全心全意信任的男人。
她其实有些期盼,甚至刻意重温他所遭受的误解和走过的困苦,
却愈加悔不当初,因每遭受一分,就同时能回忆自己当年都做过什么。
她越来越觉得满身满心伤痕,且伤口每每未结痂又添新伤,而旧伤又始终无法愈合,从时而痛变到时时痛,从疲倦窒息到千方百计想要逃离。
离开王都,离开千珏城,逃得越远越好。
去一个能与他有关联,又寻得到欢悦、能回忆起丁点幸福,能毫无芥蒂接受当下自己的去处。
她挑来选去,最终选择了济阳城。
那是情之一字的开始,是她与薛纹凛少年情怀蓬勃滋长的初启。
她应好好对待这里,寻找一些旧时气息,可以令她回忆起纯然的欢愉,哪怕些微星点,哪怕只是他短暂留下身影的一隅。
林归“凛”,羽归“妤”,她早就该如此诚实面对自己。
只是她从未想过,老天竟会与她开这样一个玩笑。
盼妤心有余悸地想,也许这两年极尽全力寻找两人少年交遇的一切碎片终是感动老天。
她能忆起的薛纹凛少时留下的活泼、清朗、快乐、自在的一切。
原来每种心之所向的行为,皆有报应,例如两年来的此种,便甘之如饴。
她此刻与他身陷囹圄,连这暂时的困顿都令她感到美妙无比。
她听着自暗室缝隙里偶尔扫掠的尖锐风声,觉得甚是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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