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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草纤长的眼睫一颤,眼里透出一分难堪和自嘲,扬手“啪——”地打在了魏泽脸上。
“竖子!”
男人蹙着眉,脸色并不好看,这一巴掌用了力的,魏泽偏着脸,舌尖顶了顶嘴角,安静了一会儿,笑出声来。
“是我多想了,以为你也有心,既然这样,打今日起,我把姨娘当生母尊重,那堂上牌位你便守着吧,百年后,魏氏族人看在姨娘虔心侍奉的份上,说不定还能让你进魏家祖坟,与我父亲同葬。”
说罢,魏泽一点点松开抱着禾草的双臂,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禾草感到护着她的力量在撤去,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袖,重新回到他的怀里,掩住白透透的身子。
魏泽心里有气,可那双臂膀仍不由自主地环紧了她,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心再说重话,将她抱到床榻上。
“我让人进来伺候,姨娘好好休息,儿子退下了。”
她两个日夜没睡好觉,眼下却没有半分困意,魏泽的话一直在她耳边震荡。
她也才花一般的年纪,面对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继子,这继子不光年轻英俊,还有权有势,多少女子幻想着得如此郎君做夫婿。
她也曾对着他的背影恍惚,希望多得他一分看顾。
想归想,她清楚,她的身份再低贱,也只是被人看不起,可如果她和魏泽有了沾染,等待她的就不仅仅是看不起,她将被世人唾弃,乃至万劫不复。
所以,这一步,万万不能迈出。
一旦事发,他可以抽身,没人敢把他如何,但她呢?唯有一死。
禾草拥着衾被,外头硕大的太阳,她却觉着冷。
侍画走进来,替禾草穿戴好。见禾草神色颓靡,半吞半吐开口:“婢子进府一直跟在姨娘身边伺候,不曾有半分外心,平日姨娘从不拿我们当奴才,好得和亲姐妹一样,有些事,婢子看在眼里,知道的比旁人多点,今日斗胆说一句,有些路再坎坷,咬咬牙也能走下去,有些路,踏上就回不了头,前面是什么谁也不知,有可能是繁花似锦,亦有可能是悬崖峭壁……”
禾草自小没受过别人关心,侍画和三月对她悉心照顾,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知道她关心自己才有这番肺腑之言。
“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去吧,我想要睡一会儿。”
侍画见她神色缓了过来,便放下心,打下半边床帐,退了出去。
彼边,黢黑的书房,魏泽默坐在桌边,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说出那些话。
晚些时候,去跟她赔个不是,想来吓得不轻。
……
魏泽看着对面的禾草,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坛子,睡了一觉后,眸间黑亮,双靥残着枕过的红痕,唇瓣回了气色,全然忘了刚才的事。
他觉得“禾草”这个名字起得有些道理,弱小纤细却秉性顽强,一岁一枯荣,不息不灭,就像她的人一样。
“泽哥儿,那个庆三真的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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