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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一眼望过去,只见小舟上三三两两都是年轻男女,不禁惊奇道:“听说苏州府城六月廿四荷花生日,男女倾城而出,葑门荷花宕游湖,摩肩接踵,靡沸终日,莫非我们太仓州也有这样的习俗?”
王才也是不解:“几年没回来,咱们太仓州风气竟这样开化了?”
老鲁倒有几分诧异,笑道:“公子爷,我当你们也是特为去赶热闹的,你们竟不知黄姑庙供的是织女娘娘,七月节原就是少年人乞巧,对歌,看歌舞杂耍的。“
王才面露郝色,道:“咱们原先住在乡下,大叔给说道说道这黄姑庙?”
老鲁作为一个老城厢人,颇有些自傲,说:“其实跟一般的庙会也差不离,说是黄姑庙庙会,主要还是摆摊,入夜后四乡八里的妇孺还有少年子弟赶过去,吃吃小摊,要是看中了,也可以对对山歌,要说最着名的,却是歌舞杂耍演出,黄姑庙请了好几个杂耍戏法班子一同献艺,花样巾多得很,你们去看看便知,总不至于失望。”
王才又道:“大叔在河道上做买卖,有没有瞧见过一条卖宜兴陶瓷的船?跟他们船家打过交道吗?”
老鲁想一想,道:“似乎是有这么条船,倒是从未结识过,小哥你们若是要去找这条船,问题却也不大,他们总不外乎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停在黄姑庙后的河埠头,再有就是在庙前空地摆摊,夜市开得很晚,就是一家一家得找,笃定来得及。”
青黑色的天幕下隐约望见黄姑庙河埠头,这时候盐铁塘中游船如织,把河埠头挤得水泄不通起来。
一条小木船横冲直撞过来,老鲁躲避不及,把船头转了半圈,船舷左侧即将跟木船碰上,木船上船家气力极大,生生用一根木桨点住单篷船的左舷,撑出一尺间距,单篷船受力,王才便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王才摔得眼冒金星,双手扶住船尾,朝外张望,只见一个绿衣小姑娘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船桨,朝他怒斥道:“哪来的狂徒,好大的胆,竟敢挡住姑奶奶的船?”
王才错愕道:“我们行得好好的,是你的桨,撞了我的船。”
绿衣小姑娘一边揉手,一边喝骂道:“是你的船撞了我的桨。”
王才气呼呼地说:“明明是你的桨撞了我的船。”
绿衣小姑娘道:“气死我了,这么不讲理,我要拉你去见官。”
王才恍然道:“见官就见官,分个是非曲直。”
那小木船船舱里传来轻轻咳声,绿衣小姑娘斜睨了小才一眼,道:“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你朝我作个揖,说声姑娘饶了我,我就饶了你。”
王才气疯了,道:“你饶了我,我还饶不了你。”
绿衣小姑娘大怒,喝道:“你这狗才,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乃是琼溪镇赵大官人家的人,还不赔礼道歉。”
王才气到哽咽,扯着嗓子道:“管你赵大官人还是钱大官人,你不赔礼道歉,我就跟你去见官。”
绿衣姑娘那个木船船舱里低低一声“小荣。”
绿衣小容摇桨划出一道水波,小舟疾驰而去,回头朝王才道:“看你穿戴像傻瓜,肚里哪有好才华。”
王才当即回她:“描金箱子白铜锁,外头好看里厢空。”
众人先是被这姑娘惊呆了,而后细观王才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算起来,小才真没讨到便宜。
“书到用时方恨少,受了这般的折辱,我须得用功读书,怎得连个毛丫头都骂不过。”王才简直顿足捶胸。
王恒道:“州桥上说评弹的王六爷,口才就很了得,你给他做个徒弟,可不就练出来了。”
悦儿道:“咱们长洲县的评话名家小月泉,跟我家还沾亲呢,你要去学艺,我一准荐你去。”
王才一时分不清他二人是好意还是嘲讽,只用狐疑的目光扫来扫去,王恒与悦儿忍俊不禁,被小才的目光扫视着,强忍住不笑,生生忍得表情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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