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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口转内销（第1页）

杨玉莲见她拿着个胸衣左看右看，走过来说道：“小许，好眼光，这个款式的内衣，走的是日单。”“日单？”“对，就是给日本客户做的货，不过呢，是瑕疵品，被日本人退回来了。”“厂家给了我几十个让我代销呢。”“不过，我的熟客，都不太喜欢，放这里好多天了都卖不掉。”许知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听到瑕疵品几个字，顿时紧张起来，拿着个胸衣，翻来覆去，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个名堂来。这些内衣的做工，似乎比杨玉莲档口墙上展示的样品还要稍微精细一些，瑕疵在哪里？难道也是因为掉色？杨玉莲哈哈笑道：“小鬼子做生意精得很，验货的时候，恨不得拿着个游标卡尺量呢！”“你外行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这些货，要不是两边杯罩尺寸略微不一致，要不就是走线没走稳。”“其实肯本不影响使用。”许知月恍然大悟。这些日单退回来的“瑕疵品”，在九十年代，就是所谓的出口转内销，紧俏着呢！要是能进一些拿到学校去卖，肯定大受欢迎许知月手中攥着文胸不松手，心中盘算着怎么向杨玉莲开口。杨玉莲接着说道：“所以我打交道的一些厂家，根本不想接日单欧单，利润低，规矩多，难伺候，搞不好还要赔钱。”“我认识的厂家，都有往俄罗斯和东欧跑的心思。”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怪不得呢，对俄罗斯和东欧的贸易如今开展得如火如荼。苏联刚刚解体那两年，还都是个体倒爷们往俄罗斯走货。这几年，像兴旺公司这样的民营企业开始下场，2000年前后，大型国企也纷纷进驻俄罗斯，留给倒爷赚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许知月心念一动，道：“那巧了，杨大哥，我就是学俄语的。”“我已经和一家做对俄贸易的公司签订了协议，毕业之后就要去俄罗斯。”“你们要是不嫌我没本事，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打个前阵呢！”杨玉莲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哎呀，这是瞌睡遇着枕头啊！”“我和几个朋友，前几天还在讨论往俄罗斯倒货的事儿呢！”“天色不早了，我这也该关门了，走，小许，一起去吃个饭！”杨玉莲的邀请，正合了许知月的心思，她大大方方地答应：“好！”杨玉莲稍微收拾了一下，想一想，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礼盒，用袋子装好递给许知月。“小许，第一次见面，送你个小礼物。”许知月见这礼盒，十分精美，粉红色的铜版纸盒子，系着大红色带波点的蝴蝶结缎带，想必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和杨玉莲初次见面，倒是不好意思收他的礼物，许知月赶忙摆手推辞。杨玉莲哈哈一笑说道：“小许，这就是我卖的内衣，你拿着就是。”“不过，你可不要把你杨大哥想成猥琐男哈！”“我就是做这个的，手边也没别的东西。”这五大三粗的杨玉莲，和陈镇强一样，是个心直口快的耿直汉子，许知月想，她要是硬要推辞，怕是真要让他误会把他当猥琐男了。只好说声谢谢，接过礼盒装进了背包里。杨玉莲带着许知月，上了他停在路口的普桑，开着车七弯八拐，停在一家档口门前。杨玉莲对许知月眨眨眼：“我有个朋友，做服装生意的，也有往俄罗斯倒货的想法，叫上他一起。”杨玉莲下了车，几分钟后带着个瘦精精的小个子男子上了车。“小许，我朋友，赵成海。”赵成海上车见到许知月，脸上露出极为夸张的神情，对着杨玉莲挤眉弄眼，一副“你的秘密我了然于胸”的表情。杨玉莲一巴掌拍在赵成海后脑勺：“想屁呢，人家是S大学的高材生，许知月同学，学俄语的！”“马上要去俄罗斯了！”“老子是帮你牵线，以后方便做老毛子生意！”赵成海这才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地表情，郑重其事地从皮包里掏出名片递给许知月：“许同学，真是看不出来！”莲花街这一带，商户众多，请客吃饭的不少，因此，餐饮业也非常发达。杨玉莲将许知月带到一家叫“粤海皇”的海鲜酒楼。九十年代，粤菜刚刚进入内地市场，是高档的代名词，这一顿，杨玉莲对许知月，真是表现出十足的诚意。“小许，说实话，你要是普通的女大学生，我也不会和你谈事情。”刚刚坐定，杨玉莲便开门见山。“你身上，有股子狠劲儿，有股子挣钱的欲望。”“你杨大哥看人准呢，你是个做生意的料。”许知月笑道：“杨大哥你抬举了，我第一次来莲花街倒货就被骗得这么惨……”杨玉莲收起笑意，严肃地说道：“小许，这真不算个啥，你问问这条街上赚大钱的，那个没被骗过？”“远的不说，你赵大哥，三年前还被骗得吃饭的钱都没有了，现在还不是挺过来了！”“跌倒了还能爬起来，那才叫有本事。”杨玉莲说着，将许知月在莲花街的遭遇讲给了赵成海听，赵成海对许知月，也是佩服有加，见许知月手上包着纱布不方便，赵成海还殷勤地帮忙剥虾。“赵大哥，敢问你现在做的什么生意？”许知月问道。“他啊！”杨玉莲对许知月挤挤眼：“小许，你们女孩子，想买名牌的可以去找你赵大哥。”“啥雕啊，驴啊，马啊，他那里应有尽有！”许知月瞬间明白了，这赵成海，做的是高仿A货的生意。许知月对名牌没有半毛钱兴趣。“赵大哥，你那些东西，小打小闹地往俄罗斯卖可以，走量的话怕是不好通关。”许知月道。“不过，如果赵大哥那里有三叶草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一点过去探探路。”上一世里，许知月虽说没有上过班，但是一直十分关注俄罗斯的局势，有限的空闲时间里，也喜欢看俄语的新闻和影视节目，因此她知道，俄罗斯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喜欢三叶草。正品三叶草，自然有大经销商经营，民间贸易中，走的大多是仿版。1996年，中俄民间贸易已经开展多年，老毛子早就对不良商贩的“星期鞋”、“掉色皮衣”等劣质产品恨之入骨，做生意也越来越精，中国销往俄罗斯的货物，进入卷产品质量的时代。如果赵长海这里，有高仿的三叶草，肯定会大受欢迎！赵成海一拍桌子：“有啊，做我们这行的，哪能没有三叶草？”“三叶草是我的主打产品，不是你赵哥吹牛，整个莲花街市场，三叶草做得好的，你赵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赵成海端起一杯酒，毕恭毕敬地对许知月道：“小许，我听你刚才的谈吐，对俄罗斯贸易，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赵哥看好你，来，敬你一杯！”“下次赵哥做东，给你践行！”许知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赵大哥，一言为定！”“我给你探路，争取占领俄罗斯三叶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