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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绽裂,鲜血飞溅,殷红的色泽染红了梅拥雪的视野。
她整个人倒飞出去,强烈的失重感包裹着梅拥雪,她却只顾着错愕地望向姜横云的方向的,眼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此刻,姜横云手提银枝竹剑,迎着妖蟒的方向一跃而起,面不改色地冲向飞蟒大张的腥臭巨口。他左腕上俨然挂着一道被风刃破开的新鲜伤口,血珠顺着手臂垂落如滴。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梅拥雪刺伤了姜横云。
可姜横云却选择把她甩向远离巨蟒的安全方向,然后径自孤身对敌。
自投蛇口的前一瞬,姜横云忽然回头看了梅拥雪一眼。
梅拥雪本以为,以姜横云对她数值为负的好感度,在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后,男人脸上会浮现冷笑、讥嘲、轻蔑、失望,或者其他什么激烈的情绪。
但姜横云只是定定地看了梅拥雪一眼,平静地和她四目相对,然后抛下一个眼神示意向远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梅拥雪看见一条蜿蜒的林间小路,这大概就是姜横云最后指给她的逃生方向。
意识到这一点后,梅拥雪身上忽然涌起一股生理性的颤栗。
之前正常赶路时,梅拥雪还受过他几句不咸不淡的冷语;可在如今的生死关头,姜横云却以一己之力,展露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担当。
怎么会这样?
竟然会这样。
梅拥雪再转过头,只见姜横云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蟒口,一颗倒三角状的尖牙如同楔子般狠狠钉进他的肩头,意欲把他当场一切为二。
姜横云不退反进。
他借着这份下压的力量,双手握剑顺势下刺,如同一根梗喉的鱼刺一般,将半个竹剑剑身搠入巨蟒相对柔嫩的口腔。
人类的血与巨蟒的血同时喷涌,都是如出一辙的浓郁鲜红。铁锈的气息在林间扩散,和妖兽身上蟒类的生腥气息混在一起,闻之令人作呕。
飞蟒厌恶地甩了几下头,然后恶狠狠地合拢嘴巴,完成了一次夸张的吞咽。
梅拥雪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像是有人在她胃上狠狠打了一拳。
姜横云……就这样被吃了?
这条蛇,它吃了姜横云,还如此轻松地摆出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吞天飞蟒却不再留意梅拥雪。
就像姜横云之前科普过的,它是个节制的猎食者,品尝过一道肉食就足以令它尽兴。巨蟒扭了扭身子,原地打了个转,转身就要滑走。
梅拥雪僵直着身体,目送着这位凶蛮的刽子手从容离场。
求生的理智告诉她,就像现在这样,站着不要动。
吞天飞蟒很快就会离开,她已经掌握了发出风刃的技巧,有了探索环境的倚仗,可以独立脱队存在,寻找新的活路。
但是,但是啊。
要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吗,从姜横云临死前指给她的那条小道?
情绪仿佛被冰冻,灵魂也好似抽离在半空,此刻她的头脑极度冷静,胸口却同时蒸腾起极度的愤怒。身处于如此奇异的状态之下,梅拥雪在心底发出一声对自己的轻嘲。
我准是疯了。
不疯的话,她又怎么会准备做、将要做、正在做——
“给我留下!”
无需更多的思考,梅拥雪发出一声断喝。
像是往干草垛上抛下一枚烟头、向煤气管道里吹入一颗火星,在油田里丢下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柴。梅拥雪胸口那股无名之火冲霄而起,沿着经脉流经丹田,眨眼间就烧透了她的五脏六腑、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听见猎物的叫嚣,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吞天飞蟒,有些迟缓地调转脖子。
同一时间,当那无形的怒焰直冲天灵泥丸宫之时,梅拥雪开始感到头痛。
那是人类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宛如同时打开四五十把电锯,从上下左右不同方向在脑子里嗡嗡运转。
太痛了,让人想大叫,想在地上打滚,想用额头重重地朝旁边的石头上砸。
可伴随着这股疼痛,另一种梅拥雪从未感受过、却令人觉得胜券在握的力量,却悄然浮现于她的指尖。
死死地盯住回头的飞蟒,梅拥雪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笃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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