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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什么,她向前两步,又叫住了杜嬷嬷,耳语了几句话后便让宫女好生送送杜嬷嬷。
平阳坐在南汐身旁的石阶之上将罗裙大咧咧地挽起,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
托着腮帮子与南汐道:“你是不知道,今日要试这个明日要试那个,婚宴之上与拜礼之上,所需衣物皆有不同的讲究。单单是外披,我便要挑出五件来,这还是母妃早两年就令纺织署筹备下的。就连这样,母妃还常说到底是仓促了。”
“德太妃就你一个女儿,如此种种皆是因母女情深呀。”
叹了口气,她神色一默:“我岂会不知母妃的心意,这其中不止是婚服,更多的是我出嫁开府后所需的衣物,我好歹是个公主,自可操办这些,但母妃她。。。”
眼眶一红,南汐跨步来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太妃所做的都是挂念你,你开开心心的便是她的心愿了。”
一抹眼泪,她哽咽着抢过南汐手中的那碟子梅子干:“那这一月,你便陪我一同挑衣服,我眼都要看花了。”
她刚刚问了杜嬷嬷,德太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每日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药用得越来越重。
便是如此,她日日还要派杜嬷嬷过来,每夜入寝再遣人来禀长公主府的建造完毕之后的装饰与一应金樽玉器的挑选。
平阳不愿她如此操劳,但她的时日已然不多,拖着一口气便是想看她直到二月成婚的那日。
将未来十年内的一应必需花销皆制备妥当,这样,即便她不在了也能稍放心些。
而杜嬷嬷是她几十年的贴身嬷嬷,到公主开府那一日,也会出宫去陪着公主,做公主府的管家。
德太妃深知自己的女儿娇养在宫内,锦衣玉食,性子不免张狂,对于裴府的赏赐也未断过。
她常执着平阳的手与她道:“这世上之人,大抵都会变,哪一日过得不顺心了,一定不能委屈了自己,该闹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大不了一纸吿上殿去,休夫也可。别让自己白受了委屈。”
平阳不解:“母妃,世人都说,嫁了人就要以夫为天,我好歹是个公主,自是不用如此,但要想婚姻过得平顺,难道不是应该相敬如宾以和为贵吗?母妃这些时日赏赐裴府不也是希望他日后能对女儿好些?”
“旁人是旁人,在这宫里,我见过了太多的委曲求全,我家平阳,是天下第一的宝贝,自是不用将余生蹉跎进无休止的纠葛之中。我想看你成家,但也恐,你让人欺负了去。”
太妃咳嗽了一声,抚摸着平阳乌黑的头发:“人只活一辈子,母妃入了宫,自是选不得一心一意的良人,但你不同,喜欢便去喜欢,不喜欢了也莫要耽误了彼此。”
平阳往她的怀里使劲地蹭了蹭:“大抵也只有母妃觉得我会受欺负。之前未出嫁,母妃日日担忧,催着皇兄为我择选驸马,怎的如今婚期到了,母妃倒是似乎不愿意让我出嫁了。”
德太妃唇色发白,抹了再多的口脂依旧掩不住那一脸的病容:“要是母妃的身子不像如今这般,定不让你出嫁。”
“母妃,宫内御医都是圣手,您莫要太过担忧,好好养病才是。”话虽如此,眼睛却恍惚游离。
“杜嬷嬷以后便替我照顾你了,你可莫要太使小性子了,多听她的话,天冷要加衣,夏日也不可贪冰。”
“好的母妃我记住了。”
她可是平阳啊,皇帝是她的嫡亲兄长,堂堂长公主,整个大南明朝都可以横着走,只有德太妃永远觉得她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心头一热,却也伤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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