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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李从璟还是亲自到了工地上。淇门城邑的改造正在如火如荼进行,内内外外忙碌的民夫络绎不绝,如蚂蚁搬家。这工程不能一蹴而就,年内基本上是完成不了,来年春上能竣工,还要诸方紧密协作才成。
淇门虽然不像黄河边上的德胜城一样,是一座完完全全的兵城,但建造完工之后,军营也会搬到城内,城外李从璟现今所用军营,只是临时所用。
城防改造是军镇工程的重中之重,反而没有多大问题,待李从璟到了城内的居民区,情况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是不是李从璟运气太好的缘故,他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碰上工地上有冲突爆发。
李从璟这次算是只身前来,只带了张小午等三个亲卫,还有王不器。
刘治工跟着他从城防一直到居民区。脚还未踏进居民区,马上的李从璟就看到工地上有几个民夫推推搡搡,不及走近,一个民夫动了手,随后几个人一起动手,开始时拳头,然后抄起了工具,全武行上演,不多时小半个工地的人都汇集过来,加入到群殴的行列中。
建好的居民楼中有居民跑出来围观,在建的居民楼上民夫们都停了手观望,旁边,还有一块工地在做打地基这样的前期工作,不远处,堆放着大量木料和器材。
李从璟并没有赶过去劝架的打算,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泛着寒冬的冷色,就这么直直看着眼前的战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镇治司工佐的官吏赶来试图劝解,却被冲散在人群之外,急的只能干跺脚,好歹看到李从璟一行人,急急忙忙跑过来。
“将军,得赶紧劝阻他们呐!”王不器急切道。
“张小午。”李从璟从沉思中抬起头。
“属下在。”张小午上前道。
“调一都骑军!”李从璟道。
“是!”张小午打马而去。
“将军,你这是……”王不器慌张起来,他虽然看不出李从璟到底打算如何,但也能猜出来,李从璟根本就没打算用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事。
工地闹事,群殴,这种事之前不是没有,但显然没有眼前这么大。
“你说,谁给的他们胆子?”李从璟没有回头。
王不器一张老脸苦下来。
李从璟忽然笑了,这笑意在王不器看来如此渗人,“打完架,该罢工了吧?居民区工事不及城防重要,拿来试水正好。要是居民区停工几日,城防区工事,也该停了吧?”李从璟的目光打量着远近各处的工事,“若是再死几个人,这工程便该停下来。而要是这事一旦上达天听,我这镇将办事不力,也该被问罪吧?”
“将军,万不可莽撞啊!”王不器哪里还看不出来李从璟的杀气,当下大急。
李从璟脸上笑意更甚,“淇门三族,好大的威风,果然是把持淇门大权,号令一出,莫有不行者。”
王不器张大了嘴,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他昨日跟李从璟袒露心迹,不仅分析了淇门势力,也表达了自己要忠于李从璟、好生辅佐的决心。
“我不犯人,人倒来犯我,你说,谁给的他们这个胆子?”
他先说这话,是说谁敢让民夫工地闹事,现在说这话,却是说谁敢让三族向他发难。
王不器冷汗直流,他是王家旁支,属于核心权力圈之外的人,要不然这回也不会投了李从璟。但有些事,他还是有风闻的。
远处,某一酒楼。
酒楼二层,窗户大开,窗户后摆一张酒桌,酒桌前坐着两人,一个儒生打扮,满脸微笑,看起来风度翩翩,一人着黑袍,一脸横肉,眼中更有怨毒之色。
两人都看着正闹得欢腾的居民区工地。
“何先生这一手可是玩得漂亮,李从璟见了这一幕,还不得大发雷霆,到时候军队拉上来一阵血腥镇压,可就入了何先生布好的口袋了。”那儒生笑道。此人不是别人,却是那祁县令。
黑袍男子冷笑道:“他李从璟想在淇门立镇,没有我何家首肯,简直是痴人说梦。这回我倒要看他还能如何!”
祁县令也不深言,只是道:“何先生果然真豪杰也!”
黑袍男子森然一笑,他便是这淇门何家家主何奉先,“豪杰与否何某何曾挂在心上,只是这李从璟与我有杀子之仇,我若不将其碎尸万段,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祁县令摇头一叹,惋惜道:“何指挥使也是一代英杰,年纪轻轻就是魏博军指挥使,本来前途无量,收复淇门更是荣耀乡里之事,不曾想却遭了那李从璟毒手,实在是天妒英才。”
李从璟若是听到这话,便会恍然,这何奉先原来竟是何冲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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