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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曹若愚等人后,傅及他们便各自回房。施未掌心托着豆豆,缓缓推开房门,就见何以忧已然端坐于桌前。他跨进去的一只脚下意识地缩了回去,但转念一想,他又没做错事,往后退半步倒显得心虚了似的。于是他镇定地走了进来,关上门,坐到何以忧对面。豆豆趴在他前襟处,也用懵懵懂懂的小眼神望着对方。
何以忧单刀直入:“那个自称是你姑姑的人,长什么样子?”
“没看见。”施未莫名紧张,“我当时被困在幻境里,她藏在暗处,我没看见。”
“什么样的幻境?”
“乌漆麻黑的林子,还有冒着绿光的黑影。”
何以忧沉默片刻:“她当时具体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故人之子,这一单我不接了,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姑姑呢。”施未认真仔细回忆了一遍,肯定道,“就这些。”
何以忧默然,施未观察着她的脸色,对方紧抿着唇,定定坐着,似乎在纠结某个很重要的问题。半晌,她才再次开口:“那人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卷土重来?来抓历姑娘?”施未不解,“她到底是谁呀?”
“她是不是先认出了你的斩鬼刀?”
“嗯。”
“那应当错不了。”何以忧神色平静,“她回去交差,定会加价,到时她还会再来找你们的。”
“她不是说不接了吗?”
“敌人的话你也信?”
施未:“……”
“对不起,是我天真了。”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人忏悔。何以忧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恣意张扬的脸,倚在树上,朝她扔了个熟透的杏子过来。
“请你吃。”那人笑着,衣角还沾了些新鲜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残忍。
何以忧眼帘微颤:“在小景之前,平望青山的主人,叫林燕知。”
施未愣了愣,只听对方道:“欲知春归处,林梢问燕来。”
“但她不喜欢林这个姓,我们便只叫她燕知。”
何以忧对燕知的印象很少。那人神出鬼没,与他们都不是很对付,偶尔出现,也只是因为负伤需要调养或是躲避仇家。
何以忧并不想接她的杏子,素手拨弦,那熟透的果子便滚落在地,直到滚进茂盛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燕知自讨没趣,脾气大得很:“哎,施故哪儿去了?”
“找他做什么?”
“找他帮我避避风头。”
燕知衣襟上的血逐渐干涸,拍一拍,血腥的屑末便被抖落下来。
“你自己去找他吧,我不知道。”
何以忧话音未落,树上便没了人影。
而这段对话,已经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
何以忧对燕知廖廖几次的印象都很糟糕。
她沉默片刻,思绪再次从回忆的长河中浮了上来:“燕知在十几年前,正邪大战前夕,忽然失踪了。”
“啊?”施未显然没有理清这些时间线。
何以忧正要往下说,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打斗声响,施未心头一紧:“糟了,二师兄!”
他急急往外狂奔,只见傅及从房里摔了出来,重重撞在了走廊栏杆上,强劲的力道直接撞碎了那木质栏杆,他整个人向后倒了过去,施未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拉了回来。傅及踉跄两步,总算站稳了脚跟。此时,一道黑影闪过,意欲逃脱,被何以忧一道弦音打翻在地,从二楼跌了下去。“砰——”的一声脆响,仿若花瓶碎裂。
施未与傅及朝下看去,好像有个人形的东西摔了个四分五裂,到处都是泛白的碎片,铺了整整一地。
“茧,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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