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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傍晚的时候,缅甸阿瓦城,城南的破落军营,大明皇帝朱由榔的临时行营。
这个破旧行营,现在总共有一千多人,包括朱由榔的后宫、吉安王慈煃、松滋王等皇亲国戚勋贵,还有一百多大小官员、几百护卫将士和几百老幼家眷。
由于穿越者朱雍槺的出现,逃亡朝廷里面,少了黔国公沐天波和他的亲卫营,更没了总兵潘世荣的1千多军队。
逃亡朝廷的护卫军队,仅仅剩余600兵马,200多锦衣卫,300驾前军残部,还有100多宗室和官员的家丁护卫。
大明锦衣卫,只负责朱由榔和后宫的值守,驾前军残部则是负责行营的安危,至于其他勋贵和官员,只能靠自己的家丁护卫。
更重要的事,这个时候,朱由榔的西狩逃亡队伍,遇到最大的问题,反而不是人身安全问题,而是粮饷补给严重不足。
当初逃离云南边境的时候,途中遭遇两次兵变劫掠,南甸司的杨武和干崖土司的孙崇雅,营中粮饷辎重,皇室、诸王勋贵、大小官员的家财,还有一些女眷,全部被洗劫一空,所剩寥寥无几。
这帮逃亡队伍,在缅甸已经待了4个月,粮饷就欠了3个月,诸王勋贵和高官们,还能靠一些首饰、积蓄勉强度日。
随从的小官员和军队就麻烦了,他们的家眷已经到了生活困顿,甚至是无米下锅的境地,一个个士气低落,怨声载道,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如果不是身处异国他乡,说不定又要闹出哗变劫掠的丑事,因为里面还有不少出身大西军的旧将,一个个都是武夫老兵痞,杀人如麻。
“虎头、”
“大顺、”
“花顺、”
“豹子,通杀,赢了”
“哈哈哈,这袋米是俺的了”
行营大门口的某个阴暗角落里,有一大群将校兵丁,一个个双目刺红,满脸涨红的嘶吼着,正在玩掷骰子换米粮的把戏。
“哎”
不远处,另一个角落里,总兵吴承爵衣衫不整的坐在一个木墩上,看了看一群无精打采的士兵们,还有不远处的吆喝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叹了一口气。
心中一阵无力感,军队已经断粮饷几个月,这时候就别指望将士能令行禁止,也就是身在缅甸国,放眼国内的话,这帮出身大西军的武夫,早就抄刀子砍人了。
“老郑啊”
思绪片刻后,吴承爵把目光回到身边,看着旁边低头不语的总兵邓凯,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问道:
“问你个事啊,听说昨晚有人拿到了饷银,你拿了多少?”
昨天深夜的时候,阁老马吉翔带着锦衣卫心腹任子信、兵部右侍郎金简和绥宁伯蒲缨,去找朱由榔要粮饷了。
其实呢,这个大明皇帝,也是个穷光蛋啊,登基的前几年,在广西、广东和湖广几个省,四处轮流逃亡,颠沛流离。
几年后,大西军的三巨头协商一致,迎朱由榔入主西南,可惜遇到了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孙可望,把他丢到贵州安隆县,等同于软禁。
又熬了几年,晋王李定国私自派兵迎朱由榔回云南昆明,本以为能过上安生日子,可惜又爆发了交水内战,刚刚平定不久,满清又杀过来了,只能打点行装继续逃亡缅甸。
可以想象一下,这种专业跑路天子,他能有什么内帑,即便是有一些私房钱和存银,也被两次兵乱劫掠一空。
“嘶、嘶、嘶”
脸色阴郁、满目怨气的总兵邓凯,伸手摸了摸略微浮肿的小腿,眉头一皱,大嘴巴子发出阵阵痛楚的呻吟声。
半晌后,猛的抬起头,脸色狠厉的盯着吴承爵,低声怒骂道:
“他娘的,屁个粮饷,老子一根汗毛都没见到”
“你知道不?陛下为了筹集粮饷,把太后和贵人的首饰都拿出来了,还有随身的金印,直接砸碎了充作军饷”
“格老子的,该死的马吉翔、郎狗子、蒲老头,都他妈的全是奸臣佞臣,贪官污吏,竟敢私吞军饷,一帮挨千刀的孽畜”
昨天傍晚的时候,500多锦衣卫和驾前军,忍无可忍,搞出来集体罢工闹粮饷,被逼无奈之下,首辅马吉翔只好向皇帝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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