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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崭新的书皮,小黄十分迟疑,“我,我能成吗?”
在他看来,念书是何等神圣,何等了不起的事情呀,他就是个街头泼皮出身,能行吗?
“这世上的事,只有肯不肯,没有成不成。”马冰斩钉截铁道,又激他,“这边有个比你还小几岁的姑娘,也是才开始学识字,人家现在可是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啊。”
少年人大多爱争强好胜,果然,小黄一听这个,立刻就应了。
“我学!”
马冰就开始教。
她念一句,小黄跟一句,末了再重复几遍,然后就用滑石笔在石板上反复练习。
也不用多,一天先学三个,记熟了,隔天再学三个。
只要坚持下来,一年就能学一千多字呢,基本读写就不成问题了。
小黄知道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而且正如马大夫说的,若自己日后还想往上爬,成大事,不会读写可不成,故而学得很用心。
马冰看他皱巴着脸,一笔一划写字,很是欣慰。
不逼一逼自己,人就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她四岁被义父义母救回去,养到六岁多才好全,期间就趟在床上,跟着义母背药方、认药材。
再长大一点,就跟着义父上山,习武、捕猎……
细细算来,竟无一日喘息。
很累,也很难,回想起来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尤其是习武之后,手脚每天都会磨出血泡,身上整块整块地掉皮,义父义母心疼得直掉泪,她也疼得哭,可没有一人喊停。
他们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注定看不到她长大,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多的教她本领。
哪怕来日他们死了,哪怕不能报仇,她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现在,她确实活得好好的。
另一边,谢钰出城与孙总兵等人汇合。
根本不必问,见那孙总兵一张马脸拉得老长,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查出什么来。
这一带的百姓常年买卖,见多了走南闯北的人,十分晓得趋利避害,别说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是不干己事不开口。
孙总兵就特别气,觉得这些个刁民着实可恶。
“一个个泥鳅似的滑不溜丢,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嘛!”
谢钰环顾四周,许多正偷窥的百姓见了,立刻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饶是这么着,暗处仍有无数双眼睛默默窥视。
各处水路关口附近多有此类夹缝中谋生的底层百姓,他们只为糊口,只要给银子,什么都能做,包括并不仅限于卖假货、开黑店、帮忙闯卡、瞒报货物、偷税……
在灾荒年间,男人们甚至会亲自替自家婆娘拉过路嫖客,办事的时候,就在外面守着。
所谓的律法、所谓的朝廷体面,都不如一袋白面一锭银子来的有说服力。
这类人就像阳光下的阴影,只要太阳一日不坠落,阴影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们又像荒地里的野草,清理了一批,只要春风一吹,就又会不知从哪儿冒出另一批。
许多官员视他们为繁华都城内滋生出来的垃圾和污秽,避之不及,连正眼都不会多给一个,问话时,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
曾经的谢钰并不会特意鄙视排斥他们,但也从未刻意关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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