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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群被惊得打散、重聚,短命的泡泡一串串飘散在水中,而海草仍然不知所谓地摇摆。
正想开口,竹田京助又自己起诉自己:“可、可是,我有给你写信的……”
我说:“恐吓信不是我想要的信。”
竹田霎时默了默。
“我——”
“趴下。”
我调整好心态和语气,平静道,“还是说,你不愿意认错,说要把一切给我,也不过是和过去一样的谎言罢了?”
“不、不!我从来没对你撒过谎,阿新,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错了。”
他声色慌张,听起来痛苦而愧疚,仅仅是犹豫了一秒,便整个人跪趴下来,两肘抵着地面,脸基本扣在膝盖前。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土下座礼仪,但显而易见,已经是竹田京助能为我作出的最大的让步,还能让他产生无与伦比的、事后在深夜里欢欣鼓舞地品味数万次的自我深情的豪壮感与电影感。
我盯着他弓起的脊背,深垂的脑袋,冷着脸,慢慢调整着捆缚手腕的绳子。
皮肉摩擦的疼痛一下比一下更尖锐,我的后背紧绷、发冷,头皮难耐地发麻。
没办法。我技巧生疏,还要分心跟竹田周旋,从头到尾都时不时会用上蛮力,做不到教学视频那样安然无恙地脱出,只好在心里不断劝告自己。
反正也是小痛,比起严重时的生理期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待会儿要是有特殊情况,大痛也得保持清醒。
我迅速观察一番地形。
被竹田放出的水已经缓慢而坚持不懈地漫到廊道上来了。鞋底沾到一片浅湿,滑溜溜的,而罪魁祸首也注意到这一点,头不再趴得太低,颤巍巍地偷偷伏起一点身子。
“涨潮了。”
我扭头注视着脚下盈盈的水面,开口道。
这几个不轻不重的音节像自言自语的感慨,又像百无聊赖的闲谈,却如同一桶沉重的冰块迎头浇来,令竹田京助浑身一抖,紧接着良久都咬着牙隐忍似的,才唐突地、泄了气那般,可怜巴巴地发出一声呜咽。
他抽泣道:“我也不愿意的,我也不想的啊!可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请原谅我,阿新!原谅我吧!我想要给你幸福,我也希望只有我能给你幸福——就只不过是如此单纯的贪心的愿望而已啊!”
人类挣扎着的高昂的噪音盘旋在这座寂寞的水族馆之间。
竹田京助紧握着拳头,好像努力在按捺哽咽的冲动,却因为喊叫,更加不可控地抽着肩膀,犹如一名彻头彻尾被命运击败,因无力回天而怨怼不堪的戏剧男主角。
“如果你不想跟我走,我就拉着你走!因为我爱你啊!因为你让我如此爱着你呀!”
他跪在地上,冲着冷漠地漫升的水面叫嚷,不一会儿,又神经质地笑起来:“是啊,是啊,如果你不原谅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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