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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杀的人太多,受的伤也太多。”息雩笑了笑,并没有仔细地回答。
她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从阁楼上探出头去。岑雪鸿也听见了,她似乎听得更为清楚,便道:“息露也来了。”
“他长大了。”息雩的目光淡淡的,“他一直记得你对他说的那番话,从我的手中接过了息氏的责任,让我终于得以离开分野城的漩涡。他所面对的世界,与我那时候所面对的已经不一样了,卢阇虽然有时候很烦,但他是个好人。”
“年轻人更容易破除旧的藩篱,从而改变世界。”岑雪鸿说,“分野城会变得更好的。从前的你、漓音、越翎经历的那些,也许都不再会有人承受。”
“也许。”息雩喝了一口红枣茶,“我在重宁城的茶馆里听了很多戏本,我常常会想,如果我们的故事也是戏本的话——”
“这是一个人人都得偿所愿的故事。”息雩说。
“得偿所愿。”岑雪鸿笑了笑,“是啊。”
求复仇的,恩仇得报。
求权势的,扶摇而上。
求自由的,任情无缚。
求仁者得仁,求己者得己。
“《博物志》已经成书了,你也应该换一个所求。”息雩认真地望向岑雪鸿。
岑雪鸿微微偏头:“求什么?”
“求生,”息雩说,“求活。”
岑雪鸿笑了笑,摇头:“没有时间了。”
“不行的。”息雩把手放在她的胸膛上,“你必须要想着这件事,时时刻刻地想着这件事,哪怕微眇,也必须怀着希望。这样才会出现。”
“出现什么?”岑雪鸿问。
息露理所当然地说:“神迹啊。”
“好吧。”岑雪鸿笑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轻轻道,“我不想死。”
……
除夕一清早,按照中洲习俗,都要打扫房屋,除旧迎新。越翎和息露上蹿下跳地挂灯笼。檀梨向来喜欢莳花,正在修剪梅花枝,把梅瓶摆到各个房间。岑铮帮着裴映慈在院子里铺开红纸写对联和福字,他抬头望了望天,便道:“今天可能会下雪。”
“还是要下雪才像过年啊。”裴映慈说,“不知道重宁城的雪能不能积起来。”
息雩扶着岑雪鸿到廊下坐着,她也站在旁边,看越翎和息露挂灯笼。她们是遵医嘱休养的人,被檀梨禁止参与劳动,可是看着大家在忙碌也觉得有点太闲了。
“还要下雪?已经很冷了!”息露瑟缩着说。
“等你见到了雪,就不知道冷,只知道玩了。”息雩嘲笑他。
越翎摸了摸岑雪鸿的手炉,还是暖和的,但还是给她又披上了一件大氅才放心。岑雪鸿轻轻地问他:“你见过雪吗?”
越翎仔细回忆了一番:“也没有。”他拢了拢岑雪鸿的鬓发,想了想,又说,“你不是衔着雪花的大雁吗?那我也许见过了。”
他没有见过大雪,大雪却早已经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心里。
“我也没见过。”檀梨说,“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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