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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修嗤笑一声,“我从不信那些鬼神之说。怪不得叫晚凤居,想那‘凤’就是五小姐了,可惜。”
“我知道你不会怕,所以答应就叫你住那间屋子。要是真有什么鬼,你把它拿住了,我们姜家上下少不得还要谢你呢。”西屏打趣两句,又嘱咐,“你别当着人说五妹妹的事,她死得太年轻,老爷太太和她亲娘一提这事就伤心。”
“怎么,五小姐不是太太生的?”
“她是四姨娘生的。”
南台见她迎着夕阳的余晖弯着眼睛,和时修并头说着话,好似对金童玉女,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便岔开话问前面引路的媳妇,“今日吃饭的时候怎的不见大哥大嫂,还有四妹和四妹夫他们?”
那媳妇扭头道:“大爷月初就到南京看一批货去了,大奶奶因玉哥身上不好,在屋里守着他呢。四姑娘和姑爷前日回去芙蓉庄探望亲家老爷,也要过几日才回。”
“真是不凑巧,我和二嫂回来,偏他们都不在家。”
那媳妇笑道:“他们是不知道,昨日才收到你们回来的信。”
说话走到园中一条岔路上,南台险些跟着他们去,亏那媳妇提醒,他才惊觉,心有不甘地转道回屋去了。
西屏则一路跟到了晚凤居,吩咐那媳妇自去,她自招呼着一个拨来伺候的小丫头去掌灯,一面帮着红药归置时修的东西。时修在旁静静看着,心里有种微妙的得意,觉得这情形好像是个贤惠的妻在替她的丈夫忙。
他不由得以她的丈夫自居,当然只在心里暗暗占她的便宜,这样也够他自乐的了,一壁闲逸地将一把折扇敲在掌心,一壁翛然地里外转着看这屋子。
“这屋子已有几年未曾住过人了,今日打扫得又匆忙,要是有些犄角旮旯没扫干净的地方,你明日就叫丫头再细扫一遍,我想你邋遢,这一夜未必不能忍得。”西屏由卧房里走出来说。
时修暗暗咬牙,“我邋遢?”
她挑衅似的看他一眼,听见三姑娘喵喵叫唤,又歪着脑袋去看它,“倒是很少听见它这样叫。”
那声音微弱却不绝,好像有些恐惧的样子。红药说:“兴许是换了个地方它不惯,往日都是四巧照看它,如今四巧也没跟来。”
倏地哪里卷来一阵风,把炕桌上的蜡烛吹灭了。幸而廊下还挂着灯笼,月色溶溶,还看得见些。那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犀园,忙去寻了火引子来重新把灯点上,缩着肩道:“二奶奶,小二爷,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睡了。”
“你去吧。”西屏放她走,看着她一径小跑出院去,回头和时修吐了吐舌,“小丫头害怕呢。”
时修忿忿不平道:“为什么管我叫‘小二爷’?”
“太太这样叫你,底下人自然跟着这么叫。你姨父是二爷,难道也叫你二爷?”
“可以称我姚二爷。”
“连着姓一齐称呼,又怕显得疏远了。”西屏瘪嘴,“我们太太就是这样,凡是当官的,不论是谁,她都不肯让人见外。”
这才是做生意的人家,时修鄙薄又好笑,一屁股坐在那榻上,唰地抖开那把白绢折扇,“您倒不怕鬼?”
西屏扶着炕桌坐下,“我不是不怕,只是我住得这样近,倒没听见过什么动静,都是他们自己吓自己。”
“原来您也不信鬼神。”
“没亲眼见过的东西,我不信它有,也不信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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