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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一疼,便反口咬回去,比他更用力,“人家本来就是三叔嚜!”
“嘶——”他下嘴皮给她咬破了一点,渗出一丝血,他抿了抿,皱了皱眉,带着警告意味,“他没名字?三叔三叔的,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多亲的亲戚呢。”
这还不亲?西屏近近地睇着他好笑,“要论亲疏远近,自然是我和你们姚家亲。”
“嗳,这话我爱听,算你识趣。”他点了下她的鼻尖,“照你这么说,郑晨这些日子倒做得不错?”
西屏站起来,缓缓朝榻前走去,“是不错,照眼下的局面看,他的确是有不小的嫌疑。可他也没有作案的时间,我暗里打听过了,大爷死的那天晚上,他没出过二门。”
“这倒是和四姨娘一样。”他也慢慢踱步过来,“不过你怎么会暗里问他的行迹,难不成你也早就怀疑过他?”
叫他说准了,西屏早知道郑晨这人不简单,少不得疑心是他,所以特地向看守二门的婆子问过。
他却走到跟前来一笑,“你记不记得初十那小丫头当初到晚凤居装神弄鬼时,是怎么进的二门?”
差点忘了,那二门墙下有个洞!
难道真是郑晨?她心里怙惙着,想要为郑晨开脱,不管郑晨是怀着怎么样的目的,到底也帮过她,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道中人。可却不知该怎么样替他分辩才好,匆匆思忖间,一垂眼皮,却看见时修腰。下。膨起来了一点,她一下就忘了想说什么,脸刹那间涨红起来,忙别过脸去。
时修见状,跟着往下头看,自己霎时也闹得耳根子通红。
少顷,他偏在她脸那边坐下去,不避忌地盯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倘或有一天把我逼急了,我可就礼。义。廉。耻一概都顾不得了。”
可西屏知道,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连他父亲母亲兄嫂也都是百里挑一的正直善良的人,这话不过是他自己在和自己赌气。她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害了他。
这夜里两处难眠,时修睡在枕上,几番纠葛权衡,最后又觉好笑,为些根本只还不确定的疑点去忧虑,简直没道理,也全没那个必要。
他从床上起来,拉开门,那婆娑的花架之上,悬着半个清透的月亮,像是回忆里的月亮,那月光也是从前的月光,是旧得发白的颜色。他只能明确一点,假如从未和她重逢,他根本不会流连叹息,任它春悲秋愁,这世间一切爱和恨都和他没关系。可到底是重逢了,尽管从前那种无动于衷会免却许多不必要的烦恼,但这时候又觉得,烦恼才能令生命更生动。
他懒得再去杞人忧天,只管把一切没有答案的问题都丢给上天。他想,既然是老天爷将她又送回他身边,那他可不能轻易撒手。那许多繁杂的思绪里,拨云见日,又只看得见西屏的脸了。
他迫不及待,已经想要她出现在面前。
所以次日天刚蒙蒙亮,西屏刚一推开窗,就看见时修站在窗外的竹影前,穿着水色的软纱袍,那颜色在昏暝的天色里不大真切,那月亮也还爬在对面的廊顶上,她怀疑是在做梦。
她跪在榻上揉了揉眼睛,他的微笑还在,闻得到竹夜上冷露的清香,天际一丝晦暗橙红的颜色,都像是等待的情绪,安静的,寂寞的,又似乎饱含一片希望。
她来不及把鞋穿好,踢踢踏踏地开门跑出去,反正没人,她毫不顾忌地飞去他怀里,“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时修故意勉强道:“我来查看二门墙下那个洞。”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到西屏心上,她陡地垮下脸,退开了些。
他却翻脸一笑,抱着她旋了个圈,“要紧还是赶着来见你,昨夜我想你想得睡不好!”
西屏又咯咯笑起来,她拉着他进了门里,自忙着去掌灯。那灯还没亮起来,朦朦胧胧地可以看见对面供桌上的牌位,时修走过去,假模假式地捻了三炷香拜了拜,唇齿翕合着。
西屏把灯放在罩屏里头的炕桌上,扭着脸问:“你在那里嘀咕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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