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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晨听说这几日西屏都不曾到庆丰街上去,刚好又出了桩人命,死的是他们芙蓉庄一个叫陈逢财的,听袖蕊说,此人之死仿佛是与去年姜潮平之死相关。他心下觉得有些意思,这人一死,西屏就不到庆丰街去,大概这姨甥二人是为姜潮平的案子闹僵了。
不过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西屏做事和他不是一派,他也不管她的事。况且这回正好可以看看那姚时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官,要是为了儿女私情一味徇私枉法,将来也不堪他托付。
他把胳膊反剪起来空自思忖,一张隽美的脸因为眉头微锁,平添了许多男人的内敛沉稳。看得周宁儿心中一跳,怎么这四姑爷比从前瞧着又顺眼许多?
她忍不住和他搭讪起来,“四姑爷,你们家四姑娘好不好?她忙吧?”
郑晨笑着点头,“我们家里自从太太病了,大嫂又——如今家里的事都靠她,自然就忙了些。”
“今日我来,也没去请她的安,劳烦你替我和她赔个不是。”
“姑娘哪里话,怎么敢劳动,改日该我和她到府上请安才是。”
说话间马车套好了,他送她们登舆后才进去,那旋身的动作又似跃然纸上,跃在了周宁儿心头。她丢下帘子回头,“嫣儿姑娘,你们家这四姑爷好像长变了些模样。”
“变了模样?”嫣儿发蒙,“没有啊,四姑爷不就是那样子么?没胖也没瘦的。”
周宁儿说不出个所以然,又怕说多了惹嫌疑,只抿着嘴羞涩地微笑着。
及至庆丰街,一问时修的病还不见好,说是才刚还咳了些血出来。周宁儿欲进屋瞧去,红药先进去传话,谁知时修半点面子也不给,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见。”红药哪敢拿这两个字去回,转到正屋里,只说时修才刚吃过药睡下了。
那周宁儿顿觉没趣,这人是多大的病症?来客了也不起身相见,这样大的架子在别人面前摆摆也就罢了,偏在她面前摆,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因此干坐了会,寒暄两句,便走了。
红药送她至门外,却借故留下嫣儿,仍携她回正屋里说话,“姨太太怎么不来?”
“她在家和四姑娘忙着预备中秋家宴。”
这是扯谎,谁不知道姜家尚在热孝中,怎么会张罗打鼓地过节,有什么可忙的?红药也猜到,大概是和时修吵得厉害了,不然他也不会病得如此。料想西屏人虽不来,必定挂心,便将时修的病情细细说给嫣儿听。
午间时修醒来,隐隐听见嫣儿的声音,心里倏地一阵牵痛,却没叫她,只等她走后才问红药,“嫣儿是不是来过?”
红药来给他倒茶,“和周姑娘一道来的,周姑娘来瞧你,怕有不便,就去姜家请姨太太。”
但西屏没来,他心里萦绕着苦意,说不明道不清,却止不住挂念。挂念一阵,又想到陈逢财,便又责怪自己,思绪千回百转,总逃不过一份内疚羞惭。后来索性从床上起来,要红药拿来纸笔。红药在旁研磨,不大认得字,只当他是写家书,谁知又看见“因病乞身”四个字。
下晌臧志和归家,她便走进厨房旁边的屋子里,问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臧志和忙放下刀,去把门阖上,“这信是写给姚大人的?”
“我看是,‘府台’这两个字我是认得的,可是‘乞身’是什么意思?”
“就是辞官的意思。”
红药眉头一皱,“他要辞官?这还了得!这信八成是要叫你送去馆驿,你别替他送,叫老爷太太看见了,岂不要气死!”
臧志和连连点头,也揪着眉,“大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起了这个念头?”
红药隐隐觉得是和西屏有关,朝窗户上一窥,拉臧志和在桌前坐下,“我要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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