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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白日里残存的一点错觉,秦九叶感觉对方的目光同以往都不太一样。
他以前从不这样直勾勾地看她,总是瞥她一眼便低下头去,眼下这样站在那里俯视她,眉骨间的阴影似乎都浓重了起来。
在这有些诡异的对视中,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床沿边上,他那件白日穿过的短褐和中衣就搭在那里,看不出是否有被翻弄过。
他不露声色地移开视线,伸出自己的左手。
“白日在楼里的时候划破了手指,阿姊可有药?”
秦九叶的视线落在对方的指尖上。
那道伤口看起来太新了些,血还往外渗着。她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
“你在药堂这么久,连药膏都不知道放在哪吗?”
对方顿了顿,低声道。
“那是给客人的药,我不能动。”
这话说得真是既圆满又卑微,她的形象一下子便从英明神武的药堂掌柜沦为了刻薄悭吝的奴隶主。
不就是一点膏药?不至于、不至于。
她终于移开视线,俯身从床下面拉出一个箱子。那是她方才收拾好的出诊药箱。
“过来,我帮你包一下,省得干活手脚不利落。”
他垂下头去,又恢复了那恭顺的眉眼,乖乖走到床榻旁蹲下来。
他身量很高,蹲下后仍能与她平视。但他偏不看她,就那么垂着眼任她摆布。
秦九叶看着对方的样子,心中莫名有股子气,但也不说话,只是手下力道大了些,几乎要将他那伤处再挤出几滴血来。
李樵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像是她折磨的并不是他的手指一般。
最后她也有些放弃了,草草包上一点干净的旧布条,便再懒得看他。
“赶紧回去睡觉吧,明早要是起不来扣你工钱。”
她没有提那帕子的事情。不知是没有看到,还是看到了但故意没提。
蹲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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