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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果然居后,他简单复原了那日宝蜃楼的基本结构与出入口,又仔细回想了那场围绕着石台发生的乱斗。
楼中木梁虽然腐朽,但绝不至于轻易折断,而当时却有不少角落的梁柱坍塌下落,他匆匆瞥过那木质阑干上的劈砍刀口,刀刀落势凌厉、没有丝毫犹疑,尽管四周一片狼藉,仔细查看角落隐蔽处,还是能看到不少飞溅出来的黑色血迹。
起先他也怀疑过,这场争斗是否只是买家与卖家串通一气、诚心借这台子演的一出戏,可如今借由那些细节回想便可推断,这种可能性不大。
随后他又回想起那墨池中央的石岛。
那元漱清的铜箱子便是在那石岛上成为了一只空箱子的。
据秦九叶所说,那石岛每年都用的是同一块。但当真是同一块么?
当时上台验货的买家们绝非等闲之辈,若真是一只空箱子,难说不会被当场拆穿。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箱子中的东西上,如果有人将手脚动在那石岛、乃至箱子本身上,又有几人能够察觉?事后就算觉察、想翻旧账,石岛早已撤走,箱子也出了宝蜃楼,只怕再难证实一二了。
在这江湖之中,想要彻底地、安心地拥有一样东西,只是将它拿到手还不够,必须还要让其他人对它打消念头才行。
众目睽睽之下将箱子交到别人手中,最后等人群散去、尘埃落定,再将箱子里的东西悄悄转移走,便不会有人怀疑那当众消失的东西,或许仍藏在宝蜃楼某处。
这招暗度陈仓本该十分顺利。
如果当日那滕狐没有提出当场验货、最后官府的人没有突然闯入的话。
毫无疑问,宝蜃楼里的事是有人做下的一场局。可这局最终被人破了,做局的人只怕也是心焦得很,等到风声稍稍过去些,便要有所动作了。
能直接在那石岛上动手脚的人寥寥无几,估摸着能在事成之后全身而退的更是只有一人,便是那日站在台上的唱卖官。
亦或者说,是这宝蜃楼名义上的主人。
只是李樵没有想到,此人会是一个米店后街卖糠米的糟老头子。
或许平日里他确实只是个米贩子,但每年擎羊集的这一天,他还有一层别的身份。这样的帮手即便被人调查底细,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暴露个彻底。
从选址到选人,步步都是“藏”字诀。
这宝蜃楼背后真正的主子是个聪明人,却也是个不想让人发现的聪明人。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藏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见见光、透透气了。
李樵安静地听了一会,确认了一下前方那远去的脚步声,随后悄无声息地融入那黑暗之中。
第21章通幽
日头渐渐升起来,一棵树没有的内院空地上开始热得站不住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这院内如今只剩下两人。
秦九叶擦了擦脸上的汗,眯起眼偷瞄站在前面的那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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