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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十八万两,也只是第一批赈济银子!”
“安顿灾民,清淤田亩之后,还有灾民的房屋,牲畜,粮种。”
“还有河堤重新加固,修建。”
工部尚书夏祥看了下朱元璋的脸色,小心的说道,“现在还能凑得出来,但是最迟这笔银子,明年开春就要用上,从何处拨发这笔款项,臣还请陛下示下!”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明虽大,但是国库的收入每一样都有明确的去处。
朱允熥在脑中想着,看过的那些关于大明税收和财政的奏折和细表。大明建国至今,战事不断。举国的物力供应才能确保对北元的军事优势,同时吐蕃,云南等地每年也有一百多万的军费开支。
朱元璋是个爱惜百姓的皇帝,不愿意在百姓身上增加负担,所以目前支撑大明财政的,只有每年两淮的盐税,总价在八百万两左右。其他的税收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百姓休养生息。
这么一算,家中实在没有余钱。
“前些日子京城发卖邮票,收了二十几万!”朱允熥想想,开口说道,“驿站改邮也已经明发天下,孙儿看,不如扬州,苏州杭州,泉州等商贸繁华之地,陆续开卖。所得的银两,尽数归于江西赈济。”
“没落进自己口袋的钱,永远不是钱!”朱元璋沉思道,“万一发卖所得钱款不尽如人意,还是要挪东墙,补西墙。咱们做事,不能一根绳上吊死,起码得两手准备。”
军事上朱元璋很大胆,但是民生很小心。
邮票的钱,只是看到了京城的收益。其他地方的成败他还没看到,心里自然是不放心。
堂堂大明帝国,竟然被前后加起来百十万的赈灾银两给难住了。归根到底还是朱元璋治国太正,不肯在别的地方动心思。
倘若是几百年后所谓的十全盛世,缺银子了有的是办法。朝廷吏部卖顶戴,官员交议罪银,海关成了皇帝的私房。什么下江南,修圆明园,平大小和卓金川,平外蒙的钱不都是这么来的?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大殿的窗口。
窗外,本来晴朗的天空,慢慢爬上一丝丝乌云,遮盖住了阳光,让人间变得阴暗。
“大孙!”朱元璋忽然发出一声叹息,“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呀!”
能让心性刚毅的朱元璋发出如此感叹,由此可见大明帝国的领路人,不好当。
“传旨!”朱元璋继续说道,“着九江,武昌大仓,拨给江西抚州建昌两府九县赈灾粮食,七十万石。户部拨赈灾银,七十万两。”
说着,朱元璋转回身,看着大臣们,“先解灾区的燃眉之急,其余的这些天咱们想想办法,活人不会让尿憋死。”说到这里了,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冷冽如刀,“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是给灾区百姓的钱粮。谁想伸手,掂量一下他自己的脑袋多沉!”
“臣等遵旨!”众臣回道。
忽然,一阵风吹过,窗帘微微晃动。若有若无的细雨,随风飘入窗,落在明亮地砖上,转瞬即逝。
朱允熥看着朱元璋紧皱的眉头,还有嘴角的冷笑,知道他的心中已是烦躁至极。他为之骄傲的大明帝国,为之兢兢业业守护的大明帝国,其实还很脆弱。
他是一个讲究完美的人,无论是民生还是军事上,他想做到最好。但是统一天下二十几年来,还是无法达到兼顾平衡。
朝夕相处一来,朱允熥从心里已把朱元璋当成了自己的亲祖父,见他如此难受,他自己的心中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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