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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金吾卫军士突然入坊包围张家大宅,自然是给张家众人造成了巨大的惊吓,至今思来都仍心有余悸。
可若是讲到单纯的震撼,张说这一番话带来的震撼同样不小,甚至对于张均之流而言甚至还超过了之前的家变。毕竟之前的家变也算有迹可循、有所察觉,但这件事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就好比他屋前一块平平无奇的踏脚石,某天竟然被指认出乃是一块完美无瑕的和田玉,甚至还被雕刻成为价值连城的玉璧!
不过张均还没来得及将此认真消化,跨院里儿子的惨叫哀嚎声便又灌入了耳朵中,他也来不及细细思索,连忙又说道:“就算此子有功于家,可是他目中无人,归家后更是殴打至亲,这、这也实在……”
“难道不该教训吗?”
张说闻言后便一瞪眼,旋即又望着之前那些打罚家奴的子弟们沉声说道:“往日你等儿郎自仗家势、行事多不检点,不要以为我全然不知。如今家变虽已,但也权势俱无,自今以后尤需修身养性、谨言慎行!
诸如今日,官兵方走,你等便笞辱家奴、滥施私刑,如若复为人劾、引咎于身,何以自救?今我致仕还家,自有大把的时间肃正家风。你等若仍不知检点,庭前受杖总好过了衙司受刑!”
张说虽然权势不再,但在家中却仍积威厚重,众家人们闻听这训斥声,纷纷垂首应是,不敢发声反驳。
在将家人们训斥一通之后,张说才又对张均说道:“你既为人父,竟不知户下儿郎才具如何,已有失察之过。今日宗之肯代你管教孩儿,这于你应是一喜。
往年我长兄教我,亦有棍杖厉言及身,使我警醒于怀,受用至今,兄友弟恭,同甘共苦。他们晚辈后进亦应如此,不必大惊小怪、以为家丑。”
张均听到父亲言中对那逆子多有维护,心中自是愤懑不已:你长兄管教你,那是因为你们父亲死的早,但是如今我还在呢,那小子可有把我放在眼中?
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口,还要垂首恭声应是,听到跨院里踢打哀号声仍然不绝于耳,不免揪心得很。
“阿郎莫打了!阿郎……”
英娘母女见到张岱返回自是欣喜不已,而当看到他已经将张岯殴打得满脸血水的时候,英娘又担心他闯祸,捆在身上的绳索还没完全解开,便连连发声劝阻道。
但张岱心中积忿多时,又哪能忍得住!虽然说之前投书铜匦、面见皇帝一切行事顺利,他也收获颇丰,但并不意味着这些事就没有风险,就连张说都得承认他的确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家族。
他原本是不用冒这些风险的,英娘母女也不用受此惊吓、不用受此折辱,全都是因为张家有人告密!
尽管现在他还不确定告密的是谁,但是这件事细察就是家丑,刚刚经历一场凶险政斗的张说也不会因此搅闹得家宅不宁,那他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谁最像谁倒霉!
“雒奴你放、放手……六郎……阿兄、阿兄你放过我!”
张岱一拳拳砸下来那是真的没有留手,被摁在横栏上的张岯已是涕泪横流,开始还有几分硬挺,迟迟没人过来救他让他慌了神,忍不住痛哭叫饶起来。
但张岱仍然没有停手,因为情绪激动、动作过大,他头顶的伤口又胀痛起来。虽然这是他自己撞的,但当时如果没有后计,叫破喉咙只怕那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不说告密不告密的问题,老子在外出生入死,你们在家窝里横、殴打我的忠仆,这笔帐不该算?
“阿郎、阿郎停手罢。老奴无事,不要、不要再触怒户中恩长了……”
解开身上绳索的阿莹又上前为丁苍松绑,他虽遍体鳞伤,却仍担心张岱触怒家中长辈,便也上前来按住张岱挥起的胳膊。
张岱停下后才发现手上血水不全是这小子的鼻血,还有刚才打得太用力,失手磕在了这小子门牙上,反而划伤自己手背,可见这拳脚功夫还是得练。
“自今以后你且记住,在这宅内见到我的人,你要躲开些!否则来日及身的,恐怕不是拳脚。”
张岱从阿莹手中接过一块干净的巾布,先给自己受伤的手包裹起来,然后又蹲下来,抓起另一块布一边给张岯擦着脸上的鼻血,一边恶狠狠说道。
“你、我……你敢行凶打我,阿耶阿母不会饶过你……”
张岯见他停下来,心里又恢复了几分胆气,但当见到张岱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顿时捂着脸呜呜痛哭。
张岱刚才一番殴打,看起来虽然凶狠,但更多的还是在泄愤,并没有真的打伤要害,所以这小子也只是眼眶乌青、鼻子红肿加上嘴角有点溃烂而已,真要被打得太狠,又不会中气十足的嚎叫了。
此时听到这话后,张岱便冷笑起来:“阿耶如何我不管,你母不肯放过我那可太好了!自今以后我会时时问她寝食安否,若有一天顺遂,都算我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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