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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寒冷,武安伯夫人的屋里烧了地龙,暖榻前还放置了炭盆。
甫一挑开帘子进去,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姜柔绕过屏风,走到堂中,对着坐在上首的贵妇人行了个礼,“给母亲请安。”
武安伯夫人抬手让她坐。
姜柔走到一旁的圈椅上缓缓落座,之后便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武安伯夫人问:“宣哥儿怎么样了?”
秦宣,是那个小贱种的名字。
姜柔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此刻却只得面上带笑,恭恭敬敬地回:“挺好的,奶娘们照顾得很仔细。”
作为武安伯府目前唯一的孙子,那小贱种一个人就有两个奶娘,婆婆甚至还想着再给他添一个。
一个外头来的、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秦显亲生的孽种就拥有这般等同于嫡子的待遇,这是一早就料准了她不能生,还是笃定她生不出儿子?
姜柔扯着帕子,全然没发觉自己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武安伯夫人瞧了她一眼,笑问:“显哥儿媳妇,身子不舒服?”
“没,没有。”姜柔马上回过神来。
“我听说显哥儿先前回来了,你怎么不拦着他出去?”武安伯夫人又问。
“我……”姜柔咬着唇,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她倒是想拦,然而消息才传到海棠院,秦显早就支了银子溜之大吉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况且,他一颗心都扑在那个表子身上,自己就算把他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武安伯夫人便说:“我见过丽娘,她没有你生得好看,男人贪花,左不过‘好色’二字,你年轻水灵,姿色又好,只要肯花心思,他没理由会丢开你一个刚过门的不宠,去宠一个流过产,生过娃还姿色平平的女人。”
又道:“留住男人的身,靠的是颜色,而留住心,靠的是手段,新婚那夜他能留下来,便足以证明他认同了你的姿色,只不过你人年轻,没有丽娘那样的手段,所以没能把他一直留下来罢了。”
姜柔心神一震,这么说,秦显其实还是喜欢她的?因为她长得比丽娘漂亮。
对,婆婆说的没错,自己一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身上嫩得能掐出水来,秦显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之所以成天往外跑,不过是那贱人在窑子里伺候过的男人多,狐媚子手段多罢了。
一旁站着的青杏见自家姑娘认同了夫人的说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这件事很明显,从头到尾都是武安伯府的错,是姑爷的错,他自己在外面玩女人,玩的还是窑姐儿,把肚子搞大了,有孩子了,夫人怕后面再难有子嗣,不得不把那孩子接回来,然而想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嫡母。
于是自家姑娘就成了那个被选中的冤大头,过门头一天给外室子当了娘。
然而现在,夫人话里话外无一不在表明,姑爷之所以会成天往外跑,是因为自家姑娘手段不够高杆,留不住男人的心。
他们家的烂摊子姑娘来背锅反而成了姑娘的错?
而且夫人什么意思,明着告诉姑娘,她手段比不得丽娘,这不是故意激怒姑娘去对付丽娘,借刀杀人吗?
想到这儿,青杏后脖子忽然凉飕飕的,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
太可怕了,简直太恐怖了!
难怪以前常听人说,世家大族的内宅妇人,没一个是脑子简单的,她今儿才算是开了眼界。
夫人能坐稳这个一言堂的位置,让伯爷都对她服服帖帖,足以见得手段不一般。
可,自家姑娘偏就没有那个脑子去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只怕现在已经在心里把丽娘给碎尸万段了。
屋里寂静了会儿,武安伯夫人才笑说,“听闻舅爷马上就要下聘了,你娘家的情况,我多少有些了解,既然你做了我们秦家的儿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我库房里有一株红珊瑚,什么时候你得了空回娘家,便顺手带回去,算是咱们家给这桩亲事添个好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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