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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骤然冷肃下来,细微的寒气从脚低升起,有孩啼的哭声缓缓传来,像是受伤的小兽。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一万难民的去处几乎很难安置。
太子根基不深,又逢年年征战,一些州县的府尹固守一方之土,自然不愿意接受低贱的难民,等通行的文书一层层批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自然这些难民就会死去一半,这是当朝权贵者最长出的把戏。
再发兵攻打历下,只会增加东郯兵力、财力上的负担,历下荒芜,早没了争抢的必要。
云川军将自己的军粮分享出来,已经是尽责,可粮食总有一天会吃尽,各方战局紧迫,东郯每年的收成大都用在战场上,哪还会有粮食供养这些难民。
甄月当晚还是修书一封送往了西宁,希望阿仇能尽快解决难民的去处,让这些百姓能顺利进入周边郡城。
一整晚上扶子然带着几名义勇军在难民的营帐里穿梭,甄月与季简玄便帮着煎药、整理药草,最后靠在堆积的干柴边睡着了。
翌日清晨。
“姑娘,醒醒。”
金黄的光斑驳的洒在睡颜上,睫毛翕动,秀眉微微蹙起,甄月缓缓睁开眼睛,便见阿康手上拿着刚出炉的馒头,清甜的香气幽幽拂过鼻尖。
“姑娘,怎么把帐子让给士兵们,自己却睡在外面。”
甄月将身上的绒毯叠好,说道:“你们都将营帐让给了百姓,这些日子都睡在外面,也够辛苦的,反正我那间帐子大,你也不用事事照顾到我。”
木康脸颊爬上红晕,有些木讷的挠着脑袋:“以前在麒麟坊时,下人们都说姑娘虽然看着冷,却是最有血性的,我就知道公子的眼光错不了。”
甄月发觉每次与木康交谈,他都会脸颊红扑扑的,像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大概这么多年,也只有阿康还保存着曾经的清澈。
经过一晚上的接触,义勇军与云川军渐渐熟悉,不时凑在一起说上几句,有几个好奇的将士们殷羡的盯着义勇军们腰间的连发弩,每当有人问起,义勇军们便会自豪的吹嘘一番,当日如何制作、后期如何对敌云云。
甄月梳洗完毕,便见扶子然忙的焦头烂额,患病的百姓排了老长一条,人人脸色煞白,不时有人从帐篷内搬出死透的尸体。
“情况怎么样?”
甄月一边帮着扶子然递送银针,一边端着热水,见他眼睑下淡淡青黑,心疼不已。
扶子然擦了擦手,逡巡着简陋脏乱的营帐,愁思的说道:“这些人大都患有霍乱,高烧,腹泻病。”
“霍乱!”甄月登时一惊。
“不要紧,若是严重的霍乱,只怕云川军早就扛不住,历下常年瘟疫横行,这些百姓的身子骨却有了一些免疫,也只是处在初期,好好治疗,用不了多久就会控制下来。”
甄月心口顿时一松,霍乱常频发于夏季,而此时刚刚入春,历下就已经病情蔓延,还好他们来的及时,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甄月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出了帐篷,中途也只是简单的用膳,天色阴沉,闷的很,她目光逡巡,只见老弱妇孺相互搀扶着打饭,而一些健壮的难民也一脸无精打采,常年的贫贱生活,让他们的意志渐渐消磨,哪怕身体力壮,也早就懒惰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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