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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转向驼背老人:“大叔公……”
欲言又止,分明是求助的意思。
庄荒年笑眯眯,俨然非常满意“梁道森”的识时务。
驼背老人默了一默之后,颇为无奈道:“荒年,这事儿我能帮忙办,但不一定办得成。”
“大叔公,我找你来的主要目的,不完全在于希望你请出闻野,更多的是希望你代表族亲们,睁大眼睛,对事情的真相心中有数,不要再受欺骗,把庄家拉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庄荒年义正严辞。
驼背老人驻在拐杖上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安静一瞬,浑浊的眼珠子凝注庄荒年,叹息着,语重心长:“荒年,如果你真是被诬陷的,就不要继续把你自己再往死路逼了,老天自有公道,会为你做主的。”
椅子里,阮舒由于身体的难受,一直浑浑噩噩。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先后挨了隋润菡和庄荒年的打,又或者是隋润菡在她面前的死冲击了她的精神。
原本她尚在迟疑,是否真要一切听从闻野的指示,结果最后演变成她身不由己的境地。
疼痛剥夺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以致于她其他感官的功能减弱。
她能隐隐约约察觉周边围绕了许多人,一会儿一阵声音,嗡嗡嗡地特别吵。他们具体的交谈内容,她则绝大多数时候听不清楚,只能间断性地恢复听觉。
比如先前,林璞、荣一的声音入耳,因此她努力和庄荒年说了两句,随后便又失聪。
然后就是现在,她听见了“梁道森”和驼背老人与庄荒年的这两三句对话。
恍恍惚惚琢磨过来情况,她心中生出对庄荒年的怜悯——如果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梁道森”和驼背老人,就是他想找的闻野和闻野的干爹,他该当场吐血吧……
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啊……
阮舒哂着,趁着此时疼痛感有所消退,勉力尝试抬起头——总得和闻野有个基本的眼神交流,了解一下现在她这种身体突发不适的状况,他是不是不准备救她了……?
庄荒年竟然以曝光闻野的身份为要挟,以她对闻野的了解,恐怕不会再迂回栽赃,当着警察的面直接毙掉庄荒年的可能都有。
而她呢?并非她过于悲观,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之于闻野等人的利用价值已随着庄荒年的走投无路而荡然无存。
那么这种状况下,让作为人质的她被庄荒年带去死,还能给庄荒年再加条蓄意谋杀的罪名。
反正,如果换作她,必然要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撑着气,她艰难地动脖子。
这个位置特别尴尬,三面全是墙。阮舒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鬼斧神差地,在缓缓仰脸的过程中,朝右手的方向无意间偏了一下头。
巧的是,右手的那面墙上,斜前方一些的位置,贴有一小片薄薄的镜子,貌似是原先住在这座废弃平房的人家里的小孩子弄的,因为周边还粘附不少旧式的卡通贴纸。
差不多就是阮舒此时坐在椅子里的高度和角度如此般稍微偏头便能平视的位置。
而就是一刹那目光自镜面上的一掠,阮舒隔着距离,从镜子里捕获一双熟悉的湛黑的眸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错觉。
因为对方明显头戴一顶警帽。
那么像傅令元,却又不应该是傅令元。
阮舒怔怔的。
对方的眸子一眨不眨,极其深沉地凝注她。
阮舒蓦然记起先前在庄家宗祠的会议堂里,她也曾见过身着警察制服、侧脸疑似傅令元的人。
所以,真的是他……?
真的是傅令元来了……?
阮舒下意识地便要往镜面投射的方向转头看。
傅令元率先察觉她的意图,似有若无地摇了摇头。
阮舒会意,即刻滞住,及时反应过来后,后怕地懊恼——是啊,不能看过去,万一被庄荒年发现了……
一瞬间,不自觉且不受控制地,阮舒的眼圈微微有些湿润泛红。
傅令元瞧得一清二楚,眉头折起。
然,未及他用眼神给予她安抚,他就看不到她了,因为房间里的警员移动了位置,遮挡住视线的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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