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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紫色的闪电落在地面,抹出一道长长的焦痕。几乎同时,漆黑的焦痕之中似乎泛起诡异的涟漪,突然,地表裂开了一道口子——雷光下的画面就像一副臆想症病人的得意画作,夜空由暗突亮凸显着描绘山林的诡异笔触,树木的枝条如同鬼怪起舞的肢爪般,刹那间活了起来。
法师小姐,盗匪们,包括向来胆大的老兵斯考特,心中的惊悸涌动,仿佛脚底升起一股电流,瞬间麻痹了全身,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极为压抑静穆、冰冷森严的感觉在这刹那扩散到了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感觉甚至让他们无法言语、无法挪动脚步。
一行人抬起了头——
弥漫的无边黑暗之中,姿态从容、面容极为俊雅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身躯修长、脊背笔直。夜雨中闪电的光芒照耀了他的脸庞,挺拔的鼻梁,锐气上扬的双眉,嘴唇抿成一条细线,似乎又带点意味不明的弧度。拉迪娅小姐试图活动身子,却发现转身极为艰难——
脚步比雨点声更重,踏在地面,也踏在心头。各种声音组成了奇特的静谧旋律,眼前的轮廓逐渐清晰,惊惶的内心仿佛一只遇到危险吓呆的兔子,拉迪娅睁大了眼睛——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孔啊?或许,通常用来称赞男子的“英俊”一词已不足以形容,全身上下如同维士德圣辉广场的战神雕像般褶褶生辉,身上的每一部位,完美地不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真实。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男子,拉迪娅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格洛——尽管对比两者之间的容貌,盗匪头子就像一只挑衅蓝孔雀的癞蛤蟆。但是隐隐约约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共同的东西。只是,与性情“温和”的盗匪头子完全不同,眼前男子如同极寒之地千年寒冰般的气质,却让她根本生不出半点亲近的心思,更不要说属于少女的爱慕与心动了。
法师小姐的心思在沉默的夜雨中飘荡,男子的脚步越来越近,雨点落在他的身上,还没来得及挨上那套银白色、布满繁复魔纹的全身铠甲,就沿着圆润的弧线向着脚底荡开,激起的泥点,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没有一丁点儿沾上他的腿甲。
手臂拂开白色的披风,银色的双瞳中浮现细微的玄奥符文,冰冷的表情很快挂上了一个微笑——一个精致漂亮、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非常抱歉,来自斯图亚特·托尼的叨扰。诸位先生,还有那位美丽的小姐,你们好像遇到了一点很特别的麻烦?”
年轻男子的口中是标准的埃兰特语,磁性的嗓音稍稍带点埃尔瓦王都贵族的卷舌腔调,目光从人群中迅速扫过后,最终落在了法师小姐的身上——清澈、纯净,不逊于任何一位将生命与荣誉献于圣辉的教廷骑士。
身形从停留原地的盗匪中穿过,年轻的男子来到了人群之中,他的话语仿佛拥有着特别的魔力,犹如神官们的祈祷圣言般。拉迪娅感到四肢百骸里洋溢着被关怀的温暖,这不是身体肌肤的感受,而是心灵的触碰——很难想象一个人只是凭借着一句话,就拥有这种巨大的感染力。
完全迥异于之前的“生人勿近”气质。
拉迪娅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本以为遇到巨大危险、打算一有机会就掏出法杖反抗的她,在这一刻,却再也没有一点儿的敌对的念头。这样的感受并非法师小姐所独有,盗匪们虽然还存着戒备的心理,但是,内心已经不再将眼前的男子视作敌人。
白色的披风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年轻的男子目光在众人身上停留片刻后,抬头望向了远处群山之中的阴影——
空旷的房间里,家具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一张书桌,一张椅子,还有一个书柜——从迪尔越境的巫妖,斯派克大人兴奋的歌声戛然而止,他眨了眨眼睛,眼眶里似乎灌进了一股空气,让他红色的魂火轻轻摇曳了几下。
“斯图亚特的体臭?”
“他来干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噢,那个迂腐得忘记自己亡者身份、总是念叨着骑士七美德的笨蛋,找上了门可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区区一个意志迷雾值得小题大做吗?”
“但是那个家伙估计不会听我分说的,得想想办法。”
巫妖结束了踱步,一屁股坐回了书桌前,指骨翻开了一本书籍——曾经同为亡灵议会议员的他,非常了解那位“断剑骑士”的实力和性格。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过节,但是斯派克毫不怀疑他已经遇上了之前所担忧的麻烦。
虽然他并没有亲自露面出手,严格来说谈不上违背《卡尔萨斯协定》。
但是判定他是否有错的并不是他本人——他想到了墓园城里可能发生的恶心事情,亡灵议会里那个该死王八蛋又给他泼脏水了,斯派克很快从记忆中找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的印象在他魂火里一直都很深刻——
明明只有一具骷髅的身体,却为了追求什么真实的美感而糊上血肉。可惜技术水准又不过关,弄得整个身体仿佛被野狗啃过了一般,尤其是脑袋部分,就像路边一坨被马车车轮碾过的****。
安格斯!
巫妖斯派克口中恨恨地反复念叨这个名字——鹅毛笔飞快地在书籍的文字间圈点,然后,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稿纸,刷刷的开始画了起来,握笔的指骨稳定而有力,只是,从这寥寥的数笔根本看不出他在画些什么东西,尽是一些圈圈叉叉的符号。
事实上,他本人也不知道,这纯粹是发泄式的涂鸦。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当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时,他总是进行这种脱离低级趣味的艺术创作,因为,这可以让他远离愤怒,保持头脑的冷静。
巫妖这种生物,失去血肉后其实是没有嗅觉的——斯派克之所以能够察觉故人的到来,完全是因为精神力的感知。
好歹,他也是属于的人士。
连续一口气的发泄让心情平复下来后,斯派克拉紧斗篷站了起来,走出房间。外面世界吹起的凉风,突然让他打了一个莫名的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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