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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封寒垂眼看他:“因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能理解。”祈言跟在勒托时一样,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科学的每一次进步,应该是代表着人类与未知战斗取得的一次胜利,目的也是为了人类。”
他顿住,像是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
陆封寒却已经明白过来:“反叛军所用的‘系统’在你看来,是很优秀的成果,但这个‘系统’在带去胜利的同时,某种意义属于‘反人类’的存在?”
战事结束后,陆封寒命令打捞舰捞捕了几艘敌方歼击舰,无一例外,打开舱门后,驾驶员已经死去多时,且都面目凄惨,内脏几乎被星舰极速行驶时产生的高压绞碎,骨骼多处折断,安装在后颈处的方形芯片周围可见骨,还缓缓渗着血。
见祈言点头,陆封寒嗓音轻缓:“反叛军的社会体系十分畸形,他们的神并非人格神,但明确是单一神。单一神论下,智者独自一人站在这座金字塔的顶点,所有人在他眼里,都算不上‘人’,只是工具,或者牲畜。
同样,处于特权阶级的各军团长和使者,他们对待人类一样存在蔑视,因为只有这种‘蔑视’,才能让他们从心理上感知到自己的特殊性,获得优越感。”
所以反叛军的使者会毫不犹豫地在歼击舰驾驶者后颈处安装芯片,不在意对方死亡与否。
因为身份的巨大不对等,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同理心。
祈言又想到:“这也是自反叛军成立至今,联盟无论什么境况,都没有起过和谈念头的原因?”
“对,如果有一天联盟向反叛军投降,那么,联盟的公民会沦为社会最低等的存在——没有自由与思想、没有尊严的劳动力和生育机器。”
陆封寒鼻尖蹭了蹭祈言的头发,好像靠近一捧干净的雪,说出了跟在图兰学院时一样的回答,“所以,你不用知道那些人的想法,祈言,你只需要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好。”
见祈言喝完营养剂,困得眼皮都要阖上了,陆封寒停下话,提议:“回房间睡会儿觉?”
将头埋到陆封寒颈侧,祈言轻轻在他动脉搏动的位置咬了一下:“不回去。”
“想挨着我?”
祈言低低应了一声:“嗯。”
陆封寒妥协,拿了一副静音耳塞给祈言戴上,让人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睡觉。
明明不是多舒服的姿势,祈言却松松攥着陆封寒的衣摆,很快睡了过去。
于是接下来,找陆封寒汇报弹药能源缴获数量的后勤部负责人、递上大摞文件给陆封寒过目的文森特、回舰复命的洛伦兹,无一例外,都看见了枕在陆封寒大腿上睡得很沉的祈言。
哦,知道了,谈恋爱了,了不起。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全舰,同样,范托夫也听进了耳里。
他之前被突然出现的机器人带走,直接关到了禁闭室,战事结束后才被放出来。
出来后,跟他一样来自奥丁的两个人像是在忌惮着什么,避开人群告诫他,最好不要得罪祈言,以免惹祸上身,又问他有没有办法联系奥丁的人,能不能尽快离开前线。
范托夫心下存疑,只随口简单应下。
他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趁着技术部的人都忙于修理战损的星舰,不暇顾及,范托夫到了超光计算机旁边,松了口气——
祈言虽然用了“南斗”,但没有发现他用光储器复制秘密资料的事。
什么延误军机,果然是装腔作势。
范托夫将光储器隐蔽藏好——这一次的事让他明白,无论是奥丁还是远征军的指挥舰,都不够安全。
远征军赢了这次,下次可说不定。这个光储器里存着的资料,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保命符。
战后休整,日程随之松缓下来。
上午,陆封寒在重力训练室锻炼了两个小时,好歹是把整夜积攒的热意耗了大半。
祈言睡觉时习惯挤进他怀里,贴得严严实实。以前倒没什么,现在却一分一秒都难熬,可陆封寒又舍不得把人推开,只好勉强平躺睡着,攒着精力来训练室发泄。
捞起毛巾擦了擦颈侧的汗,陆封寒看了眼时间,估计祈言快醒了,抓起军服外套随意披上,去了厨房。
他这两天终于空出了点时间,正在捣鼓果酱。按照破军帮他从星网上下载的菜谱,他试了好几种配比,终于找到了一种酸甜度都还合适、祈言应该不讨厌的味道。
问了现在的时间,陆封寒又问破军:“祈言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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