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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九,南直隶几乎全部飘雪,这个天气提审犯人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孙璘手中的惊堂木甚至都懒得握,两只手插在袖笼里,脚边还有火炉烤着双脚。
衙门里面实在是寒冷异常,加上南边正堂的大门还是开着,虽说这个天气北风居多,但孙大人还是感觉异常寒冷。
一旁手执水火棍的胥吏也闲的很不耐烦,大过年的,本就要休息了,却来了这么个女子,他们也恨不得府尊大人快些结案。
“这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事不能过了年关才审么?”钱冬菲还没有被带上来,几个胥吏便开始小声的聊了起来。
“据说冒充钱副使的千金,这姑娘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不知道钱大人一家十几口全部被流寇杀了,冒充谁不好,冒充钱大人的千金行骗,这下被抓个正着。”
他们不知道,钱冬菲其实并不是被抓的,而是来告官之后,被强插出这个由头给他收监了。
她本以为府尊大人会为其主持公道,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狗官竟然和南京织造是一丘之貉。
等了没有多久,钱冬菲终于被带入了堂前,她衣衫单薄,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又加上这几日没有吃饭,现在跪在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一张脸苍白的像个白纸,怕是门外风稍稍大一点就能将其吹倒。
“堂前何人!”孙大人明知顾问的道,虽然他知晓,但怎么也还是要走个过场,毕竟这些案宗最后还是要汇聚到北京刑部去。
“狗官你不得好死!”钱冬菲呸了一口,脸上神色恨不得吃了孙璘,“你和那织造刘宁乃一丘之貉,我父为了告发尔等贩卖私盐,尔等竟然将我钱家灭门,尔等猪狗不如,就算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璘点了点头,对一旁记录官道:“记下来,侮辱上官,来呀,先拖出去打十大板,用点儿心。”
虽然这些衙门的胥吏棍功不如皇城内那些专业的人员,但是这一句用点儿心下来,那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又加上这种天气,那些胥吏也想着早点回家过年,估计不出几板就能打死她。
钱冬菲的身子本就柔弱,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刑法?
他眼神可怕至极,死死的盯着孙璘,咆哮出来自地狱的嘶吼,嗓子带着些许沙哑,“狗官,你不得好死,上天会收拾你的!”
声音渐渐远去,孙璘心头那快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不过他此刻到并没有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等到胥吏反馈之后,他才能正常结案,结案词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此刻也是在闭目养神。
天外飘着雪,钱冬菲被拉到空旷的衙门中央,趴在长凳上,身旁两人按住她,身后两人手执水火棍,高高的扬了起来。
钱冬菲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结果会是什么,身在官宦之家,官府的一些规矩她也知晓,本想包着试试的心态,找到了府衙,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官官相护!
等了半天,却如何也不见水火棍下来,这怎么回事?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的面孔,他此刻正冲着自己眨着眼睛,这面孔看着还有点儿熟悉。
四周站着很多人,这些人身上穿着红色飞鱼服,锦衣卫?
陈瑀将身上披风脱了下来,给钱冬菲披上,将她拉了起来,笑道:“怎么样?没事吧?”
“我……我们认识?”钱冬菲也顾不得陈瑀这举动会不会有所不妥,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传说中的锦衣卫,这种人的可怕她是知道的,当初就亲眼见过南直隶一些官被他们带走,从此以后再也没出来过。
陈瑀见她有些紧张,不免笑道:“你对那些大官们都那么无畏,怎生得此刻显得有些紧张了?”
“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还记着么?”
“是你?乞丐……不是,您是?”
“我叫陈瑀,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是你!”钱冬菲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原来是你这狗官,府衙内那狗官就是你的人!”
她将披风脱了下来,狠狠的扔在雪地上。
“大胆!敢对指挥使无礼!”身旁校尉抽出绣春刀指着钱冬菲,内厂里面的人,大都是从锦衣卫调出来的,所以今天来的这些几乎都是锦衣卫。
陈瑀摆了摆手,一旁校尉便将刀收了进去,他慢慢的从地上捡起披风,然后笑呵呵的道:“转运副使的事我会管的,自会还你钱家一个公道,至于府衙里面那个,现在和我陈廷玉一点关系都没了,哦,若不是我内厂的人,你怕早已经死在牢狱内了,你以为他们真的不给你饭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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