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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德军城,在黄河东岸。三面环山,一面襟河,正是兵书上所言冲要之地。黄河西岸,则与府州治所府谷遥遥相对,夹峙大河。正是折家河外地盘最为核心的所在。
自从岢岚水兵溃之后,折可求囚折彦质,就退屯保德军。重新整理麾下所部,坐待时局变化。
屯兵于此,也自然是有选择的。
若是西去麟州,则与西军地盘接壤。才在蔚水河谷出卖了数万鄜延子弟,现在去那个地方,则怕与西军上下生出什么事情来。
且女真军也在源源不绝渡河,正在麟州以西,晋宁军以东四下奔袭,攻城掠地。闹出好大声势。在岢岚水边一战兵溃,折可求已经不愿再去碰女真这样的硬钉子,还不如避之则吉。
二则就是此间也是折家的核心地盘,粮秣丰足,军资素有积储,就连战马也有供应来源。招募子弟补充军伍也是容易。便于大败亏输的折家河外兵恢复元气。
坐镇折家核心地盘,以观未来局势嬗变,就是折可求现在全部盘算之所在。
正因为这个思路,折可求自率领残军匆匆回镇保德军之后,除了运用保德军全部积储军资粮秣外,还不断从府州征调军马,转运各种军资器械粮秣转运至此。更征发多少民夫,赶工构筑保德军城四下的防御体系。
除了这些军事准备之外,一应府州折家有力人物,但凡是稍有一些影响力的,都要到保德军城中听用。
惨败之后,折彦质被囚,折家形同从大宋河东战局独立出去,人心浮动,自不待言。折可求就要将折家所有实力都抓在手中,以应对此刻的局面!
这些时日,沙谷津上,黄河大船往来不休。将军马物资一船船的运送过来,船上往往还有些神色各异的折家人物,神情郁郁的也赶往黄河东岸。
整个折家,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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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德军城东面群山之间,一条官道蜿蜒而过,正是秦时就修筑出来的驰道。上千年使用下来,道路已经深深陷了下去,行走其间,有如行在沟底。
而在夹道的群山之间,正有蚂蚁一般的人群正在劳作忙碌。尽是征发而来的河外三州民夫。除了汉家百姓之外,还有不少杂胡身影,也在搬运土石,伐木挖壕。
几座夹着道路的军寨,已然渐渐有了形状。道路之上,也有折家游骑巡哨。
赶筑军寨的活计甚重,但是伙食也算不错。到了饭食,就有火军挑着担子逶迤而来,挑着的筐子前面放着蒸饼,后面是装着汤水的陶瓮。离得近些,还能闻到陶瓮里面散发出来的肉香,看来居然是肉汤。
随着监工军将士卒的号令,这些浑身灰土的民夫,成群结队的就来到这些担子前面,一人四张炊饼,一碗肉汤。各自小心翼翼的拿着,寻个地方坐下来就开始大吃大嚼。四野里就传来一片香甜的吞咽声。
前些时候又是一场大雨,地上还有些泥泞,但既然有得吃,坐在泥泞中谁也顾不上了。
河东兵祸骤起,逃来难民是什么惨状大家都瞧在眼里了。更不必说那些还没逃出来落在女真鞑子手中的。大家现在虽然给征发过来赶工辛苦些,好歹还吃得上一口安稳饭,还是折家兵将在保护着,还有什么话说?
但愿老天爷保得折可求家主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永镇保护这河外数十万生灵!
民夫百姓们毫无怨言,那些被征发来的杂胡更是只要有得吃百事不问。但是对于折家兵将来说,气氛就有些古怪了。
这些时日,在这里督促构工的折家兵将,气氛都古怪得很。
不仅互相之间话语甚少,军将们对望之间,神色也只是郁郁。相互之间就算是说些什么,也只是仅仅涉及公事而已。其余事体,往往欲语则休。
且在此驻守军马,番代也频繁得很。往往没有两三日,就被从保德军中不断开出的军马,轮番替换了下去。似乎上位之人,在戒备提防着什么一般。
折家军马,向来是号称子弟兵。往日只要不是行军打仗之际,这等驻防时节临到饭时,都热闹得很,军将士卒也没有多少阶级之分,往往聚在一起边吃边是笑谈。一副上下和洽模样,折家子弟,也往往以军中这般凝聚力而自豪。
可是现今到了饭时,却是兵归兵将归将,各于一处闷头吃喝。除了咀嚼之声,西里呼噜的喝汤之声。别的声响就不大听得见。倒是民夫哪里,还不时有谈笑声传出。这等模样,真让人觉得古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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