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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东辰朝臣纷纷起身,跪拜行大礼,座上宾客也都起身,颔首而立。
皇甫心容在一位女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她身披金黄色蛟龙锦袍,头戴珠帘皇冠,仪态万千,天家风姿,她雍容展开手臂,嘴角含笑,示意众卿,“今日乃东辰百花盛宴,在座诸位,除东辰朝堂中流砥柱,皆为我朝贵客,贵客至此,东辰定会极尽地主之谊,也愿诸位能够尽兴,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龙子衿远远地注视着高台之上身披龙袍的女人,她的脸,她的一颦一笑,都和额娘一样,只不过,额娘的模样,永远留在那个落雨的清晨,永远是娇艳年轻;
而皇姨娘,她也曾倾国倾城,但如今那张貌美容颜也被流年染了沧桑,尽管她在强颜欢笑,但龙子衿能够感受到,她并不快乐,那完美的妆容,掩饰不了她脸色的苍白,掩饰不了她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疲惫不堪,如果不是生在这天家皇族,也许,额娘和皇姨娘都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她可以有爱人,有孩子,老了以后还会有儿孙环绕膝下……
“大皇子,舟车劳顿,身体可还好?”高台宝座之上,皇甫心容优雅入座,她侧头,关切地望着左侧位首的楼缘,毕竟,南褚大皇子身子骨不好的事情,世人皆知。
“有劳皇上挂心,并无大碍!”楼缘点头回应道。
“那就好!”皇甫心容欣慰点头,又看向下位,浅笑问道,“如果朕没记错,太子已是第二次来东辰了吧?”
“皇上所言正是!”司烨轻声回道,抬眸,深邃的眼睛望向坐在他对面的龙子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其实,这一次,司烨已经是第三次来东辰了,只不过,第二次是他偷偷来的,为的就是寻找当年在东辰宫内,把他当成小贼暴打一顿的野丫头,那时,他年幼,她任性,人生初见,大打出手,再后来,他终于打探她姓甚名谁,折返回来复仇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幽山。
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龙子衿蹙眉抬眸,她早年就知道西漠太子司烨为人狂妄不羁,今日得见,传言诚不欺人,他的模样和司濯有三分相似,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不过,他的轮廓更加凌厉,眼窝更深邃。
这种被人像猎物一样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但龙子衿又岂是一般女子,她伸出左手敛起衣袖,右手优雅端起面前的一只琉璃盏,她仰起头,杯盏举至齐眉处,冷眸睨着司烨,明媚一笑,而后衣袖成帘,红唇轻抿,白玉桂花酒入口,唇齿之间,芳香四溢。
“皇兄,不都说东辰女子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贤良淑德吗?可是,这永安郡主怎么如此不知羞,竟然大庭广众地勾引皇兄呢?”古娜拽了拽司烨的衣袖,低声不满道。
“贤良淑德的典范?”她从来就跟几个字不搭边!
司烨收回视线,冷笑着拿起手中的酒杯,轻敲着杯沿,若有所思。
“皇上,一切准备就绪,宫宴和殿试可以马上开始!”说话的是个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清丽,漂亮的丹凤眼,双眸透着孤高冷傲,她就是皇甫心容最倚重的女官,也是素有东辰第一才女之称的佟般婼。
“好!”皇甫心容伸手示意准了。
“皇上!”可是就在这时,古娜起身,对着皇甫心容欠了欠身子,右手扣在左胸前,行了一个西漠王室之礼。
她声音明快,语调有些僵硬,“古娜有一个不情之请!”
“公主,有何事?”皇甫心容欣然一笑问道。
“我自小就喜骑射狩猎,年少时也曾有幸随父兄亲临战场,实不相瞒,我最倾慕的人就是贵朝的护国将军龙千城……”
龙千城,古娜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龙子衿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皇甫心容嘴角的笑容一滞,甚至连元和殿里的气氛都变了!
“我一直希望能够当面敬龙将军几杯家乡的薄酒,但今日,这个愿望好像是不能实现了!”古娜微微垂头,双眸闪过明显的失落,继而又仰头,轻声道,“如今将军不在,古娜希望把这份心意,送给永安郡主!”
这话说的,貌似合情合理,父之过子来偿,如今变成,父之情女来承,龙子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虽然龙千城不在了,但你大可以敬天敬地,敬鬼神,为什么偏偏来敬我?还说了那么多漂亮的说辞?
纵使有一百个不情愿,龙子衿还是不得不勾起一抹浅笑,优雅起身,柔声说道,“既然是古娜公主的心愿,永安自然要成全!”
“好,郡主果然是爽快之人!”古娜那张娇艳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眼底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她对着身后的侍女,低声吩咐道,“去把本宫带来的冰山雪酿带上来”!
冰山雪酿……
听到这四个,龙子衿广袖里的手指不由得颤栗,她转头看向殿外,顺着汉白玉石阶往下,皎皎白月的影子投射在一方,这样诱人心弦的月色,竟让她的心里莫名激起一波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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