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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样的地步,最好的法子,就是笑呵呵得从这一众画卷之中,挑一个魏延显最看不上的,哪怕如此,这所有画卷中的女子,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下来的,并不会差到哪里去。又能哄皇帝开心,又摆脱了那些说媒的烦扰,皆大欢喜。
沈子安的脸上依旧是温润儒雅的笑,这宽和的模样仿佛早已经印在了他的脸上,不用练习,也总是如此得体。他感觉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舌头竟然难得的不听他的使唤。
与九姐儿分开,已经将近两年,他几乎连她的音容笑貌都快忘了。
魏明煦给他身上的伤,不过半月,就痊愈了,可是刻在他心里的烙印,却让他至今痛不欲生。
他甚至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给九姐儿写一封书信,问她的现状。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信都会落到魏明煦的手上。
他怕他,甚至有些恨他,因为他轻而易举得将自己因为自卑到骨子里而伪装出的高傲,彻底击碎。
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脆弱和真心,可是哪怕当时,自己将自己的真心挖出来给他看,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不配的。
无论他走得多远,站得多高,在九姐儿这个天之骄女面前,在魏明煦这个摄政亲王面前,终究还是要自惭形秽的。
他对九姐儿的那些真心,信纸上被自己一遍遍撕去的话语,会不会在魏明煦看来,都是一场笑话。
沈子安一个人在苦闷的夜里折断了手里的笔,走进外头的倾盆大雨,仰头看天,让自己眸子里的苦涩,全都化进雨里。
此去经年,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她是不是已经在那细风微雨的江南,二十四桥之上,又遇见了一个会吹箫的少年。
沈子安怕,甚至不敢去探听她的消息。
魏延显还在眼前跟他说着赐婚的事:“子安!子安!你觉得何如?”
沈子安回神,看着眼前的皇帝,下意识得说了一句:“皇上说的极是。”
魏延显哈哈大笑,道:“果然,你与朕的眼光最合,那就这么定了,朕便下旨,给你和护国将军曹家的女儿指婚。”
那一瞬,沈子安的脑子里是空的,可是面上不过一瞬的怔忡,便麻木得带着他得体的笑,给魏延显叩头谢恩。
指婚。
跟谁?沈子安方才没有听清。
指婚了。
皇上亲自指的婚。
好,也好吧。就这样吧。
这样,干净。
九姐儿回来了,与林芷萱还有魏明煦、疏哥儿一起。
靖王府是刚刚翻新整修过的,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出去两年,从蒙古到杭州。
刚去蒙古的时候,九姐儿还是满心的燥热,她跟蓝玉说着悄悄话,说着她对沈子安的喜欢,说她并不是小孩子一时意气,他们的感情不会被时间而磨平。
蓝玉并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能体会九姐儿话,只是每天领着九姐儿去看草原的鲜衣怒马,飞鹰羊群。
从蒙古一路南下杭州,沿途的风景人情,让九姐儿那个被紫禁城禁锢了整整五年的心再次打开,飞扬在这自由的天地之间。
她亲登黄山,踏足云顶,原来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美景和风物,还有小桥流水江南,还有林芷萱的故居,还有金陵王家的石林,那是母亲从前住过的地方,那是父亲和母亲初遇的地方。
沈子安,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久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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