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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鲛人有东鲛和南鲛之分,虫书记载:
陆人与鲛人同源而异出,皆女娲氏苗裔,神农之时,东海有国曰穷方,初附蚩尤,为蚩尤九夷之数。比及黄帝诛蚩尤,至东海而登丸山,穷方之民伏感其威,以为其地不可久存,乃服药饵以入东海,其药名作月感膏,齐恒公时,犹有术士献之,己不得用法,始皇帝坑杀六国术士,其法乃绝。
东海有树曰海丽枝,生琼波之底,根踞海泉,泉名忘渊,乃先天灵祖,乾坤吞吐之所。天地间灵感之物,其源多出忘渊。海丽枝高千仞有奇,顶枝距海波可行舟处,三丈有三。穷方潜渊之民附海丽枝而居。亦有国名,更作火止域。
后七百年,国中有雄健者曰嚣里空,称兵构乱,然其事不成。嚣里空遂败徒南海,另立方国,名作沙霞水。
世人有谓东鲛与南鲛者,此之故也。
鲛人祖既服月感膏,历数世,乃异于中土之民,其族无雌雄,望月而孕。生即于水中,儿时状貌蝌蚪,及长,渐作人形,出水即死,然服药登陆则不死,此药名作旱茶。
其水居如鱼,泣泪成珠,织水为纱。其珠曰凝碧,其纱曰鲛绡。中土贵以为宝。亦有文字,曰海画字……
东鲛之国名叫作火止域,南鲛之国叫作沙霞水,沙霞水立国之初,本是嚣里空在火止域称兵造反,其事不成,而后漂游南海,率领残部,另辟海疆,其国虽深在洋波之下,却以老庄立国,世人多不知鲛国,但鲛人却习中原诗书,旧有登州渔民出海,鱼获之外,网中偶有残卷一二,近海人家称之为鱼皮纸,这种纸可知阴晴,响晴白日,鱼皮纸上有滴露水珠,则须臾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若是阴沉欲雨,鱼皮之上干燥爽利,已而必清风徐来,云开日上。鱼皮纸上多勾画了了,人说那就是海画字,为鲛国诗书。
纱霞水既以道家立国,尚无为而治,崇自然,贵性情,是以其国体制,无官无民,浑沌而作,自成规矩,贸易繁荣,商贾不息,民间繁富,国祚永年。
火止域却不同,以儒家立国,列世人之高下,序官民之尊卑,以秦典章治国,严刑峻法,弱民有方,民间浮财尽敛,商贸不通,三人比肩即为谋反,人人自危,国章以贱其民,民多猥琐自利,不辨清明之事。
这些事故不敢说暗三门中人人皆知,却也流传甚广,鲛人虽远在鲸波汪洋之下,却偶与南海贸易,南海岛民皆知鲛人,是南鲛尚贸易所致。鲁虾蟆当年也多次给我提起,异族之中,东鲛南鲛都有方国,人民众多,以后交集频繁,不能不察。
蜃奴一说南鲛国有人要见我,我当时不信,蜃奴长期居于水中,又无电话器具,如何就能知道南鲛国有人想见我?想是头脑不是很清晰,胡乱耳语,我问他道:你怎知道有南鲛人想见我?
蜃奴手中拿着一张纸,递给我说道:你自己看。
我拿过那纸来上下端详,见那纸张鳞迹宛然,问道:这是鱼皮纸?
蜃奴点点头,只见你那鱼皮纸上用汉字写到:水居兄,我欲见王得鹿先生,相烦引荐,已在花果阵山下,共御血煞珠,见字速转。
字里行间称呼蜃奴为水居兄,此言是说蜃奴以水为居,可能是对方称呼蜃奴的专用名词,因为蜃奴的名字是我给起的,谁也不知道他原先叫什么名字。
我已然明白鲛人以鱼皮纸千里传字,蜃奴怀藏一张鱼皮纸,是空白的,如想与鲛人互通消息,即在鱼皮纸上作字,另外一张即可收到,这叫雌雄鱼皮纸,不知其法。
我一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几月未见蜃奴,他变作鲛人习气,我当初就已猜想这是有人给他服用了月感膏,最值得怀疑的就是鲛人,换做他人也不可能有月感膏这种东西。果不其然是南鲛之人给他服下的月感膏,那片暗河水道南鲛人已经考察过了,想是见蜃奴在暗河水道中凄苦无依,干脆让他以水为家。
有个疑问浮上心头,何以南鲛之人知道蜃奴与我王得鹿相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我们在暗河水道中的所作所为,都被南鲛人看到了,他们早先已埋伏在水道之中,蜃奴的八卦分水术肯定是南鲛人所传,我甚至怀疑蜃奴施用此术之时,有南鲛人帮衬,否则蜃奴不可能有那么大道行。南鲛人潜伏在水道之中,我们这帮旱鸭子没有察觉,也还罢了,连魏庆洲水兵都没觉察,说明南鲛人手段犀利,不似暗三门江湖习气。血煞珠也是通过暗河水道来的,连血煞珠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说明他们比较了解血煞珠。又闻蒋宏山消息称,血煞珠是东鲛海军主力,与敌对战中,屡现奇功,这里的敌人没有别人,就是指南鲛纱霞水海军,如此分析看来,南鲛之人与血煞珠对战经验丰富,至少知道怎么逃跑吧。
我喜不自胜,嗟叹天无绝人之路,强敌当前,好在上天给伏下了帮手,当即对蜃奴说道:快请上山!
说完我就奔向了南面瓜藤,因为截河队与何半仙正与血聚之兽打的不可开交,好在这两队人马,都是隔山杀人千里外,无需近战,倘若和我们一样,切身一战,去多少死多少。
我登上一片巨大的瓜叶,手搭凉棚一望,血煞珠下面的血聚之兽,前半个身子已经爬出土壤,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巨大,身子也就如面包车一样大小,我想是因为血煞珠在聚血之时,不会规划血兽形体,以至于头和身体不成比例,四肢纤细,力量不足,从土壤中往外爬比较吃力。
截河队绝非浪得虚名,不停的在用截河分水术,那血聚之兽,本身不知何血酿成,理论上是能够被分离的,血聚之兽每往外爬一点,截河队就用分水术将其身体横拉,卡住洞口,但不论截河队一十二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血聚兽撕裂拉开,只因其实风生之体,不死血身。但截河队的努力,却阻碍了血聚之兽的进程,已是不易,十二人脑袋上全是汗。
何半仙给血煞珠扣了一个金光字,闪耀万端,但始终没能阻止血聚兽从土壤里爬出来,地面上的血迹渐渐的干了,不再渗血,渗血只是血煞珠没有将所有血液都聚到血聚兽身上而已,如今已经聚的差不多了,形体已成。
生铁孩依旧呆滞的站在血聚兽身前,一动不动,仿佛锈住了。即便因为黄金童元神回不来,生铁孩无主,也不至于呆立不动,无主时的生铁孩还是很喜欢随处溜达的。只能先把黄金童救回来再说,生铁孩乃铁异之物,我倒不是很伤心。
我环望四周,在花果阵西边有一摊浮游冲天丝网,林慕蝉早已断网而去,估计此时已经去的远了,只等她的好消息。
我也不能闲着,当即放出了三足变天吼、从芒和山坠子,从芒身体很小,因为它是住核桃的,和三足变天吼一起站在山坠子的背上,三头虫从花果阵瓜叶之上跳下,山坠子并没有急于去骚扰血聚兽,因为它十分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只能想办法扰袭,不可正面力敌。只等血聚兽身体全部爬出,闯过了金光字,它们再动手袭扰,目的就是拖延血聚兽进攻花果阵的时间。我的虫法就是这样交代的。
正思索怎么才能拖延到林慕蝉回来,蜃奴在瓜叶底下,使劲拉我的昆仑石丝裤管儿,我回头说道:怎么了?朋友!
蜃奴说道:朋友,外面的朋友进不来,你得想个办法。
我一拍额头,把这事给忘了,除了鸿蒙老道和瓜力士,谁也不能随便进出花果阵的。
刚把山坠子放出去备战,此时还要收将回来,先拘南鲛人,我指挥从芒站在三足变天吼背上,两个小虫在花果阵外蹲守,这两个小虫相当厉害,一个可以令人道门失效,一个可以让虫法失效,本应所向披靡,谁曾想遇到个更厉害的虫。山坠子重新回阵,我让蜃奴问出南鲛人的名字,结果蜃奴的鱼皮纸上显示,付雷与薛琴。我方知对方是两个人,当下用陀螺定妖针将两人分金定住,铺展瀛图,贴上峨眉,一阵白烟起处,山坠子钻图拿人。
转眼之间,瀛图上白烟四起,站着两个人,我一见两人穿着,十分诧异,两人穿着羽绒服,一黑一白,那羽绒服外套明白人一眼就能认出是鲛纱,鲛纱羽绒服是我闻所未闻的,两个人白净面皮,眉目清秀,看似男人,多少透着几分女气,一个打着耳钉,一个戴着眼镜,头发都中规中矩,脚下是新买的运动鞋,一尘不染,这两个人如若出现在街头,一定会认为是某写字楼的小白领。
我诧异道:你们两个是鲛人?
戴眼镜的说道:你是王德鹿先生?
我点点头。
戴眼镜的继续说道:我叫付雷,当然这是我中土之名。一指旁边打耳钉的那位又道:他叫薛琴,也是中土之名,是我的搭档,我们是鲁北云海文化策划公司的职员,主要是策划一些商业活动,当然这只是表面身份,真实身份不瞒您,用你们的话说,我们是纱霞水驻华北地区研究员,专门负责华北一带,中土世界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必须研究。
几句话把我说蒙了,这是哪跟哪?纱霞水还有中土研究员,还是策划公司的?我当时就觉得不靠谱,不像是来帮忙打血煞珠的,当即试探问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付雷微笑道:帮你除了血煞珠这个祸患,我们盯它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换了身体之后,喜怒无常,情绪波动极大,刚才还意志消沉,如今林慕蝉那头有门路,忽然意气风发,有些狂妄,脑中灵光一现,说道:我并不想除了血煞珠,我要收编了它,因为我就是赶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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