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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达夷开门,皱了眉头,是陈倦。
他问:“你怎么来了?”
陈倦的脸很红,诡异的红,像是生病了。
辛老在里面大嗓门问着是谁,达夷狠心,装作没看见,说:“过完初八我就回去了。”
陈倦从怀里费力地拿了个袋子:“你的防寒服忘公司了,我来你们这儿的医院看感冒,顺路给你捎过来。”
辛达夷心疼得直抽抽:“陈倦你他妈的可真顺路,家门口就是医院,你走三十里路来这儿看医院?”
陈倦面色疲惫,说:“我这两天做企划累得慌,你让我靠会儿吧,我马上走。”
辛达夷心里不是滋味,抱住陈倦,不说话了。
辛老一到冬天,腿脚就不好,见孙子不回答,拄着拐杖往玄关走,脑子却轰的一下炸了。
他的宝贝大孙子抱着个大男人在门口,搂得跟当年他搂他老伴儿一个样儿!
老爷子大半辈子了,什么事儿不清楚,大骂了一句“小畜生”,拄着拐杖就往孙子连同他怀里那个伤风败俗的男人打去。
达夷护住陈倦,说:“爷爷,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辛老气得青筋直暴:“呸,下流的东西,鳖羔子,我这辈子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拿起拐杖,往两人身上一阵狠打。
陈倦在家做设计图没顾上病,好几天了,头晕眼花的,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辛达夷急了:“爷爷,您干什么?”夺了老爷子的拐杖扔到一旁,抱着陈倦就往医院跑。
辛老眼中爆着红丝,气得浑身颤抖,喘粗气:“辛达夷我跟你说,如果你今天跟这个男人走,这辈子你就不是我孙子!”
辛达夷打小倔脾气,也咬牙了:“不是就不是!您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的时候,做您孙子,我也做够了!”
他想,这一次别说言希、阿衡一块儿劝,就是加上陆流、温思莞,他也不回家了!却没有再回一次头,看看已经气得在门畔昏倒的辛老。
等到陈倦打过针,辛达夷却接到爷爷护理小赵的电话,说辛老正在抢救。
辛达夷接到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零三分。
辛老过世的时间,是两点十分。
当时,他还在路上……
好了,再也不用做爷孙俩了。
辛达夷跪在病房哭得血好像要从嗓子眼儿出来。摸着辛老的手,已经开始凉了。
他养了一辈子,就养出这样一个好孙子来。
辛达夷撕心裂肺,天都没了!
爷爷,爷爷,爷爷!
总是握着他的手,不管工作怎么忙,总是用一双长着厚厚茧子的手牵着他的手上幼儿园上小学的爷爷;在公园给他用小草编过帽子,给他讲过越南自卫反击战故事的爷爷;在别人都说“辛达夷,你怎么比你兄弟丑这么多”的时候,喷着唾沫星子骂“滚你娘的!我孙子长得最好看,言家温家陆家的算个屁”的爷爷。
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爷爷等于爸爸妈妈,不,比存在着或者已逝去的任何人都亲。
辛达夷大病一场,没了半条命。
言老听说老友亡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乘着飞机赶了回来。
在灵堂看到好友的遗照,看到陪着达夷三天三夜熬夜没吃没睡的言希,气到极处,当着众多言党辛派人的面狠狠地扇了孙子一巴掌,他说:“小畜生,是不是你教坏的达夷?下一步,是不是把我气死才算如意?”随即又阴狠地瞪了陆氏爷孙一眼。
陆氏和言党,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言老身后一直陪着张参谋父子,张若唇角微妙地带着笑意,冷冷地看着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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