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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俨来牵她走说:“友姑,过来看看我刻了什么。”
“明俨,你总是雕刻,你想做木匠还是石匠啊?”董友姑这些苦闷的日子里,终于说了句玩笑话。
郑明俨还是那样,站在她身后,抓住她的手,去摸柏树上的字,边摸边说:“从左到右依次是‘郑经’‘郑涓’‘郑乾坤’。”
“郑涓?”董友姑想到了自己那个胎死腹中的女儿,每次都是热泪盈眶,问:“涓涓是我们的女儿,郑乾坤是谁?”
“你忘了?”郑明俨抱紧她:“我答应过你,若生男孩,取名乾坤,女孩,取名涓。我们已有了女儿,我猜,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肯定是个男孩,所以叫乾坤。”
董友姑呜呜哭起来:“是啊,我们先有了一个女儿,再有了一个儿子,可是未见天日就死了。我一连失去两个孩子,他们都未见过我们的面,就没了。是我造了什么孽吗?”
郑明俨哄个不停:“友姑,别哭,听我说,这是我雕刻的家谱。我们两个是先祖,郑经时我们的长子,涓涓和乾坤都是我们的孩子,虽入不了族谱,但是却可以刻在这棵柏树上。以后这棵柏树越长越高,我们的子孙名字无穷无尽,在上面雕刻下去,永远延续。你说好吗?”
董友姑倒在他怀中:“明俨,你待我出来谈心,散心,可三天两头让我哭一次。为何要提起我的伤心事?明俨,你终究是因我失去了孩子而心中愧疚,才对我这样无限度地道歉。你不累吗?”
郑明俨急了:“友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在乎你,记得你为我怀的每一个孩子。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还有,你占据了我的心,还不明白吗?”
“真的吗?我看不透,也听不明。”董友姑从他身上松开。
郑明俨指着远处:“友姑,你看,萤火虫。这是你没见过的吧?我们悄悄走过去,别惊扰了她们。”
“萤火虫?是你变的魔术吗?”董友姑抽泣着问。
“我没这么大本事。友姑,你别不相信我。”郑明俨捏着她的鼻子,走近萤火虫,对它们,郑重地说:“各位萤火虫兄,是夜无月无星,尔等是否担心鄙人怀中娇妻俱黑,故为其亮心灯?若是,烦请续亮。如否,请熄灭。“
萤火虫仍旧亮着,郑明俨指着它们说:“友姑,你看,它们逗我对你的心意,来为我帮忙,求得你的原谅,你这回明白了?”
董友姑甩开郑明俨,双手紧握,对萤火虫说:“吾董友姑不惧黑,独畏见厌之,恶之,弃之于夫君。吾愚昧,不慎知其所言之真伪。尔等皆温其所言之于吾,可辨其真伪?若真,请续亮,若假,请熄灭。”
萤火虫这时不知怎么,熄灯了,董友姑又哭了,指着它们,向郑明俨跺脚:“明俨,你是骗我的,以前说的全是骗我。萤火虫都知道。”
郑明俨不得不给她解释:“友姑,这些虫子,是亮一会,再安一会的。刚才我们说的太多,它们害怕了。你再看,它们又一个一个亮了,是不是?”
董友姑回头看:“真的是。”才没哭了,娇气地问:“它们是你找来戏弄我的,故意让我高兴一下,又哭一场?”
“我没有那么大能耐啊,友姑,我小时就常见它们。”郑明俨抱起她叹息:“还以为这群虫子来送给友姑一些神秘和浪漫,却是一会哭,一会不哭。好在最后,它们还是亮了,否则,今晚,我就为了这些虫子的错而向友姑道歉个没完。唉,今夜遇上一群犯傻的萤火虫,还抱着一个更加犯傻的妻子。可把我又累又吓。”
董友姑双手挽着他的脖子,头紧紧贴着:“谁让你不与萤火虫说好,弄得人家哭,你以为我没有被吓到吗?”
这句撒娇的话让郑明俨心中再次起了从前的涟漪,他感到渐渐有希望了:总有一天,友姑会像从前一般对我。
次日回权标堂后,郑明俨依然深情地望了董友姑一会,亲了一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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