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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不知不觉在她指间融成水。不管刚见时怎样纯白,融了再看,已然微浊。
思凌逃也似的回车。
这列车到了站,许宁立在寒霜中接他们。四人相会,不是不尴尬,幸好有个一致的、紧急的目标,好比几位武士相约了去杀龙。不管先前谁抢了谁的田地、谁打了谁家的猫,盔甲遮了脸,先把那条恶龙干掉再说!
他们不回家,匆匆便前往裁缝铺子。铺里小伙计们始终不肯跟许宁说更多,其他人上门也退缩不见,但思啸他们亲自出马,或许又不一样。几人到了铺子,正待打一场硬战,却一辆车来。
黑色的福特,极低调的款,车杠上薄积的一片白,似霜疑雪。
车窗拉着帘子,看不清里头的人,到铺子门口五米远,停下,放了陶坤下来。车门很快关上,又走了。陶坤微微欠身送那车子,然后举步往铺子来,动作自如,健康无恙,手里提着个大包。
一群人迎住他,已自都傻了。连中年师傅都不断眨巴眼睛。多少条嗓子道:“你、你你都哪去了?”
“我?”陶坤倒好像为他们的激动而吃惊,“我就是去送个衣服样子。”示意小伙计接过他手中的包,拿到后头去。
思凌哪里肯信他:“送衣服?你失踪了多少天!”
陶坤团团作个揖:“只是没想到要和诸位报备。”
思凌气冲天灵,思啸压住她,客气对陶坤道:“小老板的意思是,你实际上没有失踪?”
“实际上么?”陶坤失笑,“实际上我只是在讨生活。”
拒人于千里之外。
思凌开始捋袖子了,江楚人与思啸都拦她:人家不愿意接受关心,你逼他作甚?
许宁咬了咬牙,质问:“你包里到底是什么?免了我们家的利息,这个人情不是放给陈家的,是给你的,对吗?”
陶坤笑笑,引大家到后头坐,伙计已把包打开,正将里头的衣裳挂起来。便是那霸王与虞姬的戏袍,已经完工,挂着熠熠生辉。陶坤慢慢道:“我说过我是去送衣服样子的。什么面子?我不知道。”
思啸注视他:“听说京郊下雪了,小老板知道吗?”
“哦,”陶坤清而长的睫毛一闪,“是吗?听说雪是水的凝晶。那末戏是生活的凝晶,戏袍是日常衣着的凝晶。”怡然欣赏自己的成果,“能为名角制戏袍,是裁缝能攀爬的巅峰了吧。”
思凌一把抓起他的手。陶坤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走了。
像强抢民女的衙内一样,思凌把陶坤直接丢进空屋子里,恶声恶气逼问他:“你得跟我讲老实话!”
陶坤眼噙苦笑:“小姐,哪有逼问人家心意的。”
“因为你明明害怕啊!”思凌发急。
“哦?”陶坤道,“那我现在还害怕吗?”
似乎是……不了。“可是病好的人和死人都不害病了,你是哪种?”
她下定决心替他治病、或者替他报仇。
陶坤噗哧一笑,抱怨:“小姐,你不如尊兄观察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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