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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的吃食虽不及宫里精致,可也花样倍出,口味质朴,她一路买了许多吃食,想想待会儿有可能见到皇帝,又逛了街市,满心里高兴,东西多难免不顺手,那糕点又怕挤,她便吩咐宁兰先把东西送回车上去。
“公子,那边似乎是御前的人。”程沛突然道。
容悦原拿着木头架子上插着小糖人来看,闻言转头望去,果然似乎见一个人影一闪,只随着程沛转入一条小巷。
那巷子又深又窄,却并无一人,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程沛用软巾蒙住口鼻,反剪双手,一个你字尚未脱口,只觉眼皮一沉,已渐渐昏睡过去。
耳边隐约传来街市上叫卖的嘈杂之声,人却困倦无力,双眼皮如千钧沉重,抬不起来。
“唉!”不知是谁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仿佛坠入梦魇之中,使劲掐着手心,方缓缓睁开眼睛,却觉眼前光芒一闪,一个玄色衣衫的人影快转过身去。
她略一打量,此处隐约是一间厢房,圆光罩处垂着水晶珠帘,另一侧想必是临街,窗前便立着那个黑衣身影。
容悦不由一吓,忙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问:“谁?”
那人半晌方缓缓转过身来,斜飞入鬓的剑眉,幽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薄抿的双唇,英气中带些涓狂,不是常宁又是谁?
容悦不由攥紧罗汉床上铺的软褥,身体蜷缩成一团,充满敌意地瞧着他。
常宁见他眸底皆是惊惧,只淡淡道:“抓你来的人叫许易,擅长易容之术,方才假扮你那管家将你带来。”
容悦剧烈地呼吸着,双眸望着那圆光罩后的门扇,猛一按床板想要逃跑,然双脚却全然使不上力气,只扑在扑了厚毯的地上,常宁不由倾身来扶,却听她厉声叱道:“不要过来!”
常宁一怔,双手便停在半空,眸中那抹幽邃却越的深凝。
容悦侧开脸去,又何必跟他赌气,索性说说清楚也好,因此只轻声道:“今日我就将话说个清楚,当初的事,是我糊涂,那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我如今都放下了,断不会再提起,只想一心一意待皇上,请王爷只当没生过吧。”
什么叫一时糊涂,什么叫没生?她凭什么这样一笔勾销,凭什么背叛了他还这样理直气壮轻描淡写,常宁蹲踞在地,用力捏着她下颌,迫的她看向自己,眸中隐有一丝孤狼般的猩红:“是不是当初我狠狠心把你睡了,你也肯一心一意等着我回来?”
容悦紧咬贝齿,这话虽不入耳,可真平心想想却又似乎无法反驳,若是当初二人果真有了夫妻之实,大约真没有皇帝什么事了,她揭开尘封许久的回忆,想起当初他的绝情,又不由摇头道:“时过境迁,以往的事我不想再提。”
常宁极力抑制眸底的痛苦和疯狂,尽量让自己显得不甚在意般云淡风轻:“你不觉得该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这几日-他去查证过,却只能查到她先移情纳兰容若,被抛弃后又攀上皇兄,可他还是不肯相信她如此下作,分明这样令自己不齿的人,他还是放不下,他甚至不能明白自己为何会疯了一样将她绑来,那念头太过强烈,如熔浆般吞噬了他的神智,不由得他分毫挣扎。
可在容悦,却委实想不通他的目的何在,只以为他是后悔了,或者是瞧不上自己的旧爱变成嫂子,不论如何反正不会是她想要的。
她只是想着逃走,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门外想必都是他的亲信,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只能暗暗想法子,可姐姐早说过,常宁心计城府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又如何能骗过他。
常宁瞧着她冷漠抗拒的神情,更为气恼,眸中仿若地狱中的妖火的怒气恨不能将她小小的女子染成灰烬,他狞笑一声,手中马鞭沿着她衣衫上的镶边从下颌滑在胸口,口气邪魅而涓狂:“你说,我如果把你强-暴了,你还能不能跟他卿卿我我?”
他竟如此下作,容悦很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却仍只是酸麻无力,只咬牙一字一字道:“若真如此,太皇太后和皇上盛怒之下,我整个钮钴禄家也都完了。你若真的不甘心,便只把我杀了罢,饶过钮钴禄家。”
好,他成全她,他提起手掌,见她紧闭着双目受死,却怎么也拍不下去,只贪恋地看着她的脸庞,终归他迷了心窍,冒着这天大的风险把她掳来,只是为了看她一眼,他在梦中无法触及的,真实的心上人。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静的他可以听到外头货郎叫卖花绳胭脂的强调,抑扬顿挫,高低起伏,扯着嗓子喊着,只传入人耳膜,震人聩,只想捂住双耳,不去听,不去想,不去念,也就罢了。
时间似乎停止,他可以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她,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她的头丝在日光下辉映着光,似乎金子一般毛茸茸一团。
容悦久不见动静,睁开眼来,却只见他猛然背过身去。
容悦不知为何,竟隐隐感觉到一丝忧伤,让自己莫名觉得他是有情意的,她闭了下眼睛,只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不可能,当初他那样绝情,怎会还有情感,他早不喜欢自己了的,想到这只冷叹一声:“你若还有理智,就放了我,这对你我都好。”
他放不下忘不了,没有她,他不知道怎么活。
他再转过脸来,已全无方才那些柔情怀念,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呵一声笑着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真是痴情的诗句,若皇兄知道自己的女人给小叔子写这样缠绵的诗句,不知会怎么想?”
容悦眼中多了一丝焦急,眉心紧紧皱着,他到底看不惯她好,他必是兜兜转转,觉得自己还可以,以为招招手自己必须得回去,等有朝一日他厌倦了她就得马上消失不可纠缠,他……到底是姐姐说的那种人!容悦半晌只垂下头去,语气中满含无奈与哀伤:“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真告诉皇上,我也不会否认,纵是以后吃糠咽菜青灯古佛,也是我咎由自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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