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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下一个话题,是从一个电话开始谈起的。
金建军笑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打电话给我的人,就是你。后来我们在医院也聊过几次话,居然没认出你的语调。”
郑翼晨不无感慨的说道:“当时我被张奶奶的事刺激到,有点失态,气得太厉害,才用那种语气说话,你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倒是你的声音,我也没听出来。”
金建军脸色一红,有些难堪:“呵呵,我……我那天晚上喝酒喝通宵,把嗓子都喝坏了,所以才成那种腔调,让你见笑了。”
如果那一天,两个人都用正常的语气交流,在外科首次见面时,或许都能察觉到一些端倪,事态也不会崩坏到这种地步。
金建军轻叹一口气:“到南方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那天,我就知道救我奶奶的大恩人叫郑翼晨。”
他顿了一顿,表情有些追悔莫及,“我和他们说好只对付陈勇一人,没有节外生枝的想法,所以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要是当初我多嘴问一句,也许……”
怪只怪他这个人做事实在是滴水不漏,从来没有多生事端的想法,这才引发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
郑翼晨又开口说道:“刘木生这个身份,是你伪造的吧?”
他点了点头:“像我这种人,认识的朋友,三教九流,什么类型都有。别说办张假的身份证,只要有钱,就算是弄把枪,也有渠道。”
金建军又浅尝了一口咖啡,细心体会舌尖的一丝涩苦:“你也知道,一个人做坏事时,当然不能用自己的真名,事后才好脱身。”
郑翼晨心有戚戚,笑道:“这点我绝对同意。小时候我踢球砸烂别人家花盆,被问名字时,也是把我邻居小伙伴的名字来了个张冠李戴,不过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反倒被我爸打得更惨!”
他说到这里,回想起小巷中与他的碰面,面色释然:“怪不得那晚我叫你名字时,你压根没反应过来,原因就是那不过是你用过就丢的假名!”
“没错!我一出门口,那张身份证就被我丢到垃圾桶,脑子里也自动屏蔽了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信息。”
郑翼晨道:“本来我一直觉得在餐厅里遇到你和黄光托会面,实在是太过巧合。现在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出奇。那里刚好是距离医院比较近的一间餐厅,你选择在那里和他交涉,取你的……报酬,再正常不过了。”
他注意到金建军表情的尴尬,转移话题,询问起他和黄光托的关系。
原来,郑翼晨看得没错,金建军确实是一个吸毒人士,他们这类人,有时候回到医院,找几个相熟的医生,开一些违法的止痛类药物,自己再事后加工,成为可供吸食的毒品。
黄光托,就是和金建军很相熟的一个医生,两人有过很愉快的合作经历。
这种事情,郑翼晨也曾听说过,止痛类药物,一般含有吗啡等成分,经过提炼,确实能做成毒品。
就连市面上流行的一种名叫新康泰的感冒胶囊,药物组成中也含有微量XXX,积少成多,也能成为毒品。
不过郑翼晨身为化学理科生,打心里鄙视这种制毒方式,觉得实在是弱爆了。
这些人如果去看几集《绝命毒师》,估计会羞愧而死。
虽然和黄光托仅有一面之缘,郑翼晨却对他利用自己的处方权,做出这种卑劣行径深信不疑:这个人,连一个重感冒的老太太都能坑,还有什么坏事是他做不出的?
金建军接下来所说的话,也证实了郑翼晨的猜测:陷害陈勇的计划,是黄光托想出来的。金建军也是他找来的一颗重要棋子。
“我和他交情不错,每个星期都会去他诊室拜访,拿药,聊天。三个星期前,我又过去见他,他突然说想要叫我演一场戏,教训一下一个得罪他的医生,我还要受些皮肉之苦。然后就兴致勃勃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郑翼晨冷冷问道:“你听了之后,就答应了?”
金建军摇头道:“我越听越是心惊,立刻拒绝了他。我这个人是爱钱,但我更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我为了钱到手术台像牲口一样被人宰割两次,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如果这件事曝光了,我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跟自由相比,他许诺的价钱,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苦笑一声:“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奶奶病危住院,梁医生又跟我说奶奶需要做支架手术,我短时间内也筹不到钱,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打通了黄光托的电话……”
郑翼晨一时间沉默下来,他想不出任何责备的话语。
金建军这人,唯一可取之处,大概就是对奶奶的真挚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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