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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大抵没有多少人知道,多年前,炙凤国中那终日不太受宠的三王子凤云霆由王庭偷偷遣派至璧朝学习农桑之道。临行前,他那早已被父王遗忘多年的母妃偷偷告诉他,此番远行是他日后在朝中地位的转折,叮咛他势必专心学成、风光归来。
于是在那些时日,昔日里锦衣华服的王族少年只能整日装扮成一副家室潦倒的伙计模样,各处打量学习桑种之道。
而正是在他那人生中最为窘迫而又迷茫的时期,他却遇见了此生最难能忘怀的女子——璧朝阮氏门阀的长女阮瑾熙。
那一日,昔日里阮氏门阀的政敌、惨遭叛国罪而灭门的东郭氏余孽,竟在阮氏内眷上山祈福之时半路劫轿,意欲抢夺辱杀阮氏一族的骄傲,帝国内早已颇有名气的盛京第一美人。
而正是在那一日,已做了许久山野武夫的凤云霆恰巧经过了东郭氏余孽欲将瑾熙就地辱杀的小破庙。
情急之中,他忙忙使出了为防自救而备于身边的银针。
尔后,为防近处还有行凶者同僚,他一把拉过庙角旁那黑暗之中瑟瑟发抖的少女,并背着轻若鸿雁她跑了好久好久,直至跑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才稍稍放心下来,微喘着将少女在山道之中的壁石旁轻轻地放下。
虽是从小在美眷如云的宫廷内长大,但他也从未见过这般撼人心魄的惊世之姿。
晕晕月光下,佳人一袭楚楚红妆,肤光胜雪,美目犹如一泓盈盈春水,望之使人沉溺。双颊雪肌恍若芙蓉初生,容貌秀丽之极,即是神笔再世也难再描画。
在苍茫的山宇中,年少的他竟第一次看人看痴了。
明知眼前的眉目清俊少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瑾熙的目光中还是带着些莫名的戒备,过了许久,瑾熙才壮起胆来怯懦声道,“公子,您可否送我回家?家父自当重重报答……”
云霆面色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后又忙忙摇摇头,“今日太晚了,夜里山上不时会有异兽出没。小姐不妨到寒舍内先歇一晚,明日我便陪小姐上路归京。”
瑾熙心里虽多有不愿,可此刻也再无他法,只能微微地点头赞同。碧峦山虽处京郊,可来时她乘的到底是价值千金的良驹车鸾。而如今只凭得一双腿慢慢走着回去,如何也要三两天的时日。
瞧着身前的少年神色清明、英俊挺拔,虽然衣着朴素,可却言行举止间却颇有她那数位堂表哥超脱于群的儒雅风姿,亦不像心存歹念之人,瑾熙须臾间悄悄地放了些心。
云霆踌躇半刻,终是脱了自己身上的木棕色皮袄朝少女缓缓递去,“夜寒露重,你小心着凉!”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皮袄,小心翼翼地披在了肩上。不想瞧着料质普通的皮袄上身即暖,隐约间反倒有股好闻的草木香气。正当她有些怔怔出神时,少年又随手折了一支半臂粗的木棍,将一端递至少女手中,“山路坎坷,你小心些跟着我走……”
瑾熙见他竟悉心如此,心内瞬间没来由地一暖。
夜晚山野间风声呼啸,少女身上到底是一袭繁复华服,裙摆长而厚重,又是踏在泥泞的山路中,好几次踉跄摔倒,步履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瞧着少女极力忍着的狼狈,少年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伏身便蹲在她的身畔,“上来,我背着你!”
那是瑾熙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夜风萧瑟,树叶被寒风扑得沙沙作响,而她却伏在一个陌生男子的的身上,周身全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好闻香气。
或许是今日这一劫太过忽然,又或许是她本意使然,少女不觉间环紧了少年的颈脖,香腮不觉间贴上少年微曲的背脊。
所幸他所居的山舍并不甚远,瑾熙到不曾想到,这荒山野岭中竟会有个如此洁净的居所。
云霆领着满面好奇的瑾熙走至院落中唯一一间卧房前,“今日只能委屈小姐在陋舍中歇息一晚了。”
“我睡了你的卧房,那你呢?”
“我睡一旁的炊房便好……”
瑾熙听闻此言,总算是放下心来,可心底仍不免有些愧意,总觉着自己真是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亦不知今后可否有机会能得以报答。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云,小姐喊我云霆就好。”
“云公子,我叫瑾熙,阮瑾熙。”
就在这一瞬间,漫天星光都恍若江流般涌入少女的清亮的眼眸,而一直隐于云海之中的月光此刻亦仿佛瞬间一亮,弹指间便照亮了这世间的光华万丈……
瑾熙不想这一觉醒来,竟已是日上三竿。
她很是不好意思地推开房门,不想门外的小竹椅上却一早备好了她所惦念的铜盆布巾。她害羞极了,幸好左右顾盼未见云霆的身影,便忙忙地将满水的铜盆端入房内,简单的梳洗后才怯怯地再次迈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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