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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倒也不是人人都能来借书的,借书之人需得要呈上一份自己的文章,让林府的总管林善风先过目,肯定了此人的才学之后,才可以借书,每次只能借一本,一个月之内,必须归还。
芮希实在是走运,本来是卖身进府,给林天朗做书童的,却因林天朗惜才,而免了他的卖身契,能在临渊楼上学不说,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人会指使粗重的活让他做。
不过,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也许是林府给的太多,反倒让芮希心里滋生了反感的情绪。
“怎么没去吃饭?”韩晗走了进来,他也是一个寄住在林府的学子,不过因为他与总管林善风是远亲,韩府又远在蕲州,再加上他也有几分才学,所以才让他在林府暂住。
“不饿。”芮希只说了这一句,便点燃了油灯,拿起一本书来看,摆明了是不想回话。
韩晗也懒得理他,拿起枕下的几两碎银子,跟先前约好的几个人出门逛夜市去了。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芮希朝门那边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油灯微暖的黄光,也融不了他眉宇间的冷意。
学子住的地方,是藏书院北边的一个小院子,名叫锦鲤居,取鲤鱼跃龙门的好意头。一到了酉时,那唯一一扇和林府相通的大门便会锁上,不过北边有个角门可以出府。
旁的学子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自己毕竟是外人,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芮希,心中有几分不忿,总觉得林府的人把他当贼看。
他翻了一页书,书上的字原本端正的字,忽变得模糊了起来。
芮希闭了闭眼,脑中无端出现一片竹林,昏暗暮色下的竹林,那抹冷淡的绿,那个少女极美的容颜和寒意逼人的目光,让芮希猛然睁开了眼。
‘怎么会这样呢?’芮希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他倒了一杯冷茶,只沾湿了唇,便把杯子搁了回去。
……
阳光从从交错的荷叶间漏了下来,正巧落在宋稚的眼睛,一片血红。纤长的小舟在荷叶间穿梭,直到湖中心,才瞧见了那夏末的最后几只嫩莲蓬。
“是谁嚷嚷着要来摘莲蓬?怎么一副想睡觉的模样?昨晚上没睡好?”宋翎戏谑的声音传来,宋稚睁开了眼,摇了摇头。
“没,只是这小舟晃晃悠悠,叫人放松。”宋稚已经瞧见了宋翎身后的那几只莲蓬,便起身朝船头走去。
宋稚一起身,这小舟便因为失衡,而狠狠的晃了起来。“别别别。”宋翎忙摆了摆手让她坐下,然后划着小舟来到那几只莲蓬边上,宋稚拿起一把掐金丝的龙凤剪子,便开始‘收割’。
“好像也没有几只了。”宋稚拨开了手边的几株荷花,朝深处张望。
“夏日都快尽了,你不觉得这些天夜里都有些凉意了吗?”眼见莲蓬也没有几株了,宋翎便摇撸返航。
远远的还没到岸,便看见岸边立了一个人。这样遥远的一眼,连样貌都瞧不清楚,但只觉得他耀眼如日月,苍劲如松柏,像是嵌在了眼里一般,再难忘却。
宋稚不知为何垂了眼睛,只见船将靠岸,水波一荡一荡的晃动着,有点暧昧缱绻的意味。
“憬余,你忙完了?”宋翎将宋稚抱上岸,随后自己一个轻跳。“来的时候听崔叔说你进宫了,我就和小妹自己跑来玩了。”
沈白焰伸手接了宋稚一把,他抿着唇,似乎心绪不佳,只应了一声,“嗯。”
宋稚望了望他的侧脸,又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几株莲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叫人了?”沈白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宋稚,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绣锦云襕边八幅湘裙,鬓上簪了一朵他不认得的透蓝花朵,衬的宋稚整个人像一块冰玉一样透白。
他这一整天都在宫里头,满耳朵都是些虚与委蛇的废话,忽然很想听她甜甜的喊一声哥哥。
“沈哥哥。”听他这么说,宋稚便乖巧的叫了一声,沈白焰嘴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弧来。
“在这吃了晚膳再回去吧。”沈白焰道。
“好啊!”在沈白焰面前,宋翎向来是个不客气的。
一旁的崔叔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便悄悄隐去了身影,忙去厨房吩咐加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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