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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好农的朱公,就算成了婚也不能一直都留在家里,我得去沧州啊!而且,祖母正病着,大嫂成天都在庆安堂里侍疾,我就算娶了媳妇,人恐怕也要常常在祖母面前尽孝的……
想到这里,刚刚只觉得满心欢喜的朱二,不知不觉竟是有些沮丧和气馁,而紧跟着,他就听到一旁传来了朱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二哥成婚之后确实要去沧州。就要春耕了,很多之前与人商定好的海东物种,都要播种。毕竟农人们怕担风险,很容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朱二终于完全醒觉了过来,连忙跟着使劲点头道:“没错,乡民毕竟没有那么多见识,万一一季种下去出了问题,影响的就是阖家生计,所以就怕他们只顾着眼前。虽说我之前答应对试种托底,几个被选出来的老农也都拿了钱,但就怕到时候有什么幺蛾子。”
说到这里,他生怕未婚妻认为他是故意想要把人抛开,连忙又解释道:“沧州那边,最重要的是海东过来的棉花,而其他一些作物,京城这边就能种,所以我不会一直都呆在沧州不回来……”
就在他险些要说出你放心这种话的时候,却只见王氏展颜一笑道:“二公子能够以获正事为重,这就很好。”
李夫人也笑道:“没错,男人应当以正事为重,纵使二公子并不致力于仕途,可相比躺在赵国公府的荫庇上过日子,出去做这样力所能及的事,那也是一种担当。”
突然得到如此赞扬,朱二登时只觉得连骨头都轻了三两。他眉飞色舞地连连点头,压根没看见朱莹那竭力忍笑的表情,继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未来岳母和未婚妻面前说了什么。
直到出了王家大门,之前一直都有些脑袋发烫的他这才如梦初醒,使劲回忆刚刚的言行举止,却是压根想不起多少,这下子登时面如土色。
他赶紧求救似的对朱莹问道:“莹莹,我刚刚没有……”
“有没有说错话?当然没有。”朱莹柳眉轻扬,见朱二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她就笑嘻嘻地说,“二哥你对着你那未来的岳母和媳妇说了一大堆海东的棉种和咱们的棉种在各方面的差别,随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什么花生玉米,亏人家居然没有撵你走。”
“我……我竟然说了这些?”
朱二简直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虽说是定下婚约,即将过门的妻子,可是……他这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他恨得简直想把自己掐死,可看到朱莹那戏谑的目光里唯独没有焦急,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突然又清醒了起来。
他当下试探似的说道:“莹莹,我刚刚简直是昏头了,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她们什么反应。你行行好,千万提点提点我。”
“不用提点,二哥你今天做得很好。那种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一意到有点傻傻呆呆的小子,在你那未来岳母,我那未来二嫂的眼里,比一个单纯的贵介子弟强太多了!”
朱莹说着就笑得嘴角高高翘起:“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真要是你犯了傻,我就站在旁边,至于一句话都不说,不提醒你?”
正如朱莹所说,李夫人和王氏母女对于来访的朱家兄妹,那简直是说不出的满意。哪怕从前婚事初定,她们也远远见过朱二,赵国公府也不时派人来,口口声声自家二公子如今脾性大改如何如何,那都不如眼见为实。
一个见了她们之后会表现出几分患得患失,而说起日后将来时,则会滔滔不绝于农事的男人,那自然比夸夸其谈的贵介子弟要强十倍!
王家的嫁妆是早早就筹备好了,而朱家去年年底连办了两场婚事,那自然是驾轻就熟。而如果不是突然太夫人病倒在床,长孙媳妇张氏更多时候不得不在庆安堂侍疾,今天前来王家的就不是朱二而是她了。
而李夫人和王氏母女打交道最多的,也是这位出身渭南伯府的朱家长媳。而今天再见了朱莹,别说王氏对于嫁入赵国公府之后的日子多了几分自信,就连李夫人也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去庙里还愿拜菩萨的念头。
天知道自从天子做媒,王杰亲自征询她们母女的意见以来,她们其实都悬着一颗心——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拒绝这么一桩婚事兴许会影响王杰的前途,她们怎么可能这么自私?如今看来,朱家这门风教养,哪怕在京城也是足可数一数二的!
至于什么为病重太夫人冲喜之类的说法,她们谁也没放在心上。人都有生老病死,不让老人家赶紧看着二孙子娶孙媳妇,难道还要让她留下终身遗憾吗?
于是,就在张寿忙着忽悠者山君,朱莹忙着调教六个高丽女史,皇家悄然安葬二皇子的时候,赵国公府开年的又一桩婚事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进程中。转眼间就到了王家发妆的日子,好事的京城百姓照旧站满了沿街,结果就只见王家那嫁妆简简单单,总共只有三十二抬。
而且,中间好几抬的嫁妆明显都能看出是充数的。
别说对比朱莹出嫁的时候那十里红妆的场面,就是对比渭南伯府嫁女儿那排场,也实在是差得太远。而这些好事者说女方寒酸的评论,却丝毫没有影响赵国公府众人的心情。迎客的照旧满脸堆笑,门前迎接的赫然是朱廷芳这个长兄,两边交接礼数纹丝不乱。
而等到把送妆奁的王杰之子,年少的亲家小舅子迎进门之后,朱廷芳就沉声说道:“太夫人今早传话下来,道是等二弟妹进门,就想把家分一分,所以劳烦令伯母能过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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