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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诉道:“在香港,我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拍卖。”
“你没有参与拍卖,但你把我的底价告诉了盛涛,”顾西棠轻叹了一声:“我二哥查到了在邙县袭击我的人,也打算顺藤摸瓜往上查,你心知再查下去一定会查到你身上,才会把元青花交出去拍卖变现,以求脱手脱身,可你又不甘心它落到我手里,才会尽可能诱使我高价拍下,得不到物,最起码能拿到钱……正是如此,盛涛才敢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我的底价,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根本不担心出现意外……可就算如此,我当时也没有真的去怀疑这件事,甚至去怀疑你。”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就在不久前,金城,你的临渊轩里。”顾西棠平静的回答。
韩诉皱起眉,“我露出破绽了?”
“没有,”顾西棠淡淡的说:“你人没有任何破绽,是你的东西让我知道了全部。”
“什么东西?”
“博古架第四层,紫檀白玉插屏后,那尊哥窑罐,”顾西棠又是一声叹气,“我曾经在欧蓝浅那里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哥窑罐。”
韩诉眉头紧蹙,语气有些咄咄:“哪又怎么样?那只哥窑罐也不是孤品。”
“确实不是孤品,可欧蓝浅的那只是假的,你大概不知道吧,盛涛买走的海棠瓶,其实也是欧仿赝品,欧蓝浅给过我一个提示,她之所以第一次仿造选择了海棠瓶,是因为海棠瓶的真品就在欧家手中,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仿造顶尖瓷器,必须有一件真品放在她面前,只靠凭空捏造通常会被行家一眼看穿,只有亲手摸过,亲眼见过的真品,才能保证仿造出一模一样神仙难辨的赝品出来,这一点,我在发现你手里那只哥窑罐后向我爷爷求证过,他告诉我欧慎行当年做赝品也是这个规矩,要做赝品,先交真品,临渊轩的是真品,欧蓝浅的是赝品,哥窑罐就是你让欧蓝浅仿造的。”
“欧蓝浅仿造的瓷器,绝大多数都通过走私上拍,而在赵四、盛涛、金铭之上,负责走私统筹的那个人,就是你,韩家早年是做回流瓷起家,有各种见不得光的人脉,你回国后联合赵四金铭,大肆走私古董,由利用盛涛陷害顾家……为什么?”
顾西棠只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在临渊轩,他已经确定韩诉是敌人,可他还是不懂,所以他对韩诉说“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以为什么都没变,其实什么都变了”,这句话看似感慨,其实是不解。
一起长大,形影不离,韩诉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韩诉抬眸看向顾西棠,剧烈的海风吹开了额前刘海,声音也幽幽碎碎起来,“……在你看来是一起长大,在我看来是寄人篱下……我自认天赋勤奋不比你少,可别人看见的永远都是顾家沈家的儿子顾西棠,不是我……你的老师也一样……你与他收藏理念不同,甚至几次争执,可他还是高看你……你不懂我是什么时候变的,其实我和你想的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
“你总说古董有生命……我也这么觉得,它确实有生命,太美,也太脆弱……它的生命是永恒,我们的生命很短暂,所以我要在短暂的生命里持有它们,决定不了它们的生,我可以决定它们的死。”
顾西棠皱眉,“你太极端了!”
“我就是极端,”韩诉淡淡的冷笑:“因为我极端,所以我敢铤而走险,做你做不到的事……时至今日,我没有后悔过,赢虽然没赢,输也不算全输。”
顾西棠微微攥紧了手指,沉声说:“你走不了了,小诉,回头吧。”
韩诉一笑:“多少年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可惜,回不去了。”
盛涛从后腰拔出一把枪,指着顾西棠,淡淡说:“告诉顾以南,让我们走,否则我会开枪。”
顾西棠沉默的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们走,要开枪随你。”
盛涛咬咬牙,“你以为我不敢!”
韩诉看着顾西棠,“我不知道你不在乎生死,你也不在乎林品死不死?”
顾西棠轻轻的笑了一声,“盛涛可以开枪打死我,但他绝不会开枪打死品品,你可能开枪打死品品,但你不会杀了我。”
对这一点,顾西棠有相当大的自信。
与韩诉图穷见匕是真,与韩诉情同手足也不是假。
盛涛打开保险,冷冷看着顾西棠,“我确实不会伤害三口,但我却无时无刻不盼着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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