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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亨甫?」官家闻言。
章越出班言道:「陛下,练亨甫身为学习中书公事,作为宰属竟敢交通言官,臣请罢之!」
官家道:「准奏!」
官家说完又看向邓绾,邓绾听闻练亨甫被罢,已是心惊胆战。
邓润甫出班道:「陛下,臣听闻邓绾欲用其党方杨为御史,但又怕方杨没有人望,故而并用彭汝砺,实在方杨。彭汝砺知其女干邪,不肯往!」
「自古皇帝以天下之事委给宰相,而天下之人悉趋附而不敢陈其不逮,谏官若不维之,则纲纪失之。邓绾为中丞,却女干回如此,可知其失职至极。」
章越听了邓润甫这话,觉得说得真是恰到好处,将官家的心思都说明白了。
而邓绾举荐彭汝砺,但对方不肯去,这叫自举失察。
就好比如章越提拔蔡确为御史知杂,但诏令一出蔡确却不肯为之,如此章越要背负自举失察的名声。
因此提拔官员前事先通气,也是防着这个。
官家对邓绾道:「朕之待汝,义形于色,汝之事朕,志在于邪。你罢御史中丞之职出外!」
「至于练亨甫贬职出外!」
众宰相们一致同意。
官家拂袖而去,而邓绾留在殿中失魂落魄。
没有人安慰邓绾,也没有人同情。
王安石方退还不到两个月,一段风平浪静过后,朝堂上剧烈的人事变动便开始了。
章越回到中书后,入视事厅歇息,不久吕嘉问即登门了。
章越看着吕嘉问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便知他已知邓绾落职之事。
这时候堂吏正给章越端着茶汤,吕嘉问从堂吏手中端过,并亲自给章越奉上,还用官袍稍擦拭了碗边的不存在的茶渍。
章越看吕嘉问如此:「汝实不必这般。」
吕嘉问坐下后道:「邓文约(邓绾)不过一年半从通判升至御史中丞,皆因仆射举荐之故,如今仆射走了,邓文约离开也是理所当然,是不是下一个就到我了?」
章越则道:「望之,好好做事,不要多心。」
吕嘉问叹了口气道:「当初相公领兵在外时,邓文约就对我道,我等都是丞相提拔的,若是章公立下大功,回朝必然拜相。」
「若丞相一退,到时便一定会更替我们,所以必须千方百计阻挠此事。」
章越看了吕嘉问一眼心想,邓绾说的可真是一点没错。
权力只对来源处负责。
你是谁提拔的,特别几近于人身依附那等,一旦对方下台,那么你也要走了。
当初吕惠卿失势后,邓绾将章惇从三司使的任上贬去湖州也是这个道理。
而王安石罢相后,邓绾上疏要让王雱为枢密使,重用他的弟弟和子婿,以及给王安石在京中建府邸。
看起来是昏招,其实邓绾心底比谁都明白。王安石走了,他不挣扎一下,那也肯定留不住。
但到了后来,还是心存幻想。
并非不是看不透,而是权力这东西真的是放不下啊!
吕嘉问却满脸激动地道:「可是相公,邓文约是邓文约,我吕嘉问自问还是有功绩。」
「我当年行连灶法,每年为朝廷省薪钱十六万缗,还有市易法,连天子都赞我不避权贵,我并非那等攀附而至高位的。」
「还请章相公念在我多年的功劳上,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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