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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司农寺官员权势之赫可见一斑,不亚于当初三司条例司的属官。
司农寺官员能被称为‘新近少年’并非乱说。这些官员不仅支持变法,而且年轻敢想敢干,能力也都是极强。
王安石要实行募役法时,天下各州县只是见纸面文字,不知道具体到底落实的。王安石让司农寺官员负责具体督行,邓绾,曾布起草文字,下面属官到地方巡视。
之后司农寺具体指导变法事宜。
路转运司与三司对接,提举常平司与司农寺对接。对于各路的提举常平官,司农寺有奏举之权,同时进行考核。
转运司管知州,再下则是知县或县令,而提举常平司在州则有常平管勾官,在县则有常平给纳官。
这一整个系统如臂使指,从中央到地方。
同时买扑坊场河渡钱、免役宽剩钱,青苗钱都由各路的提举常平司收取,形成了独立三司之外的独立财政系统。
而章越如今分管财赋之事,他不是亲自管理。
他是通过中书户房检正的蔡京,来管理司农寺,三司。
而再通过司农寺和三司,管理天下各路转运司和提举常平司,再通过转运司和常平司管理州县地方。
他要改革役法,也是要这般如臂使指地一级一级的传导而下,最后到州县。中书检正蔡京本就是章越心腹好说,而三司使从李承之换成了黄履,司农寺的熊本蔡确也从之前的反对,到了如今的中立或是有限的支持。
改革之事,其实就是与官僚体系战斗的过程。
三司,司农寺主官这个层面打通了,司农寺属官则显得不肯遵从。他们都是新法中坚力量,同时也将章越改革役法的目的,当作了一种官僚主义。
……
当即元绛返回视厅,众官员们入内。
官吏们立即摆案。
方才黄履到访时,章越撤案与他分东西对坐相谈,这是一等礼遇。
一般只有两府或前两府官员抵达政事堂议事时,章越才会撤案对坐相谈。黄履身为四入头毕竟还差了半步,但章越礼遇对方,叙宾主之礼这称为掇案。
如今熊本,蔡确,蔡京前来禀事,就重新摆案。
章越据案面南而坐,众官员皆面北下坐。
面南还是面北就是明确上下之分。官家重开天章阁礼遇章越,韩绛时,就是东西对坐,只奉先帝御像面南,这就是天子尊重宰相的用意。
而翰林院的正厅里,没有人敢面南而坐,只是中央虚设了一张椅子。这张椅子是太宗皇帝当初坐过的,所以除了他没有人可以面南,因此众翰林都是平等对坐。
同样的例子还出现在明朝,明朝设内阁后,首辅权力远重于其他阁臣。所以为了防止这个情况,在朝南正坐的地方放了一个孔子像,除了他以外,首辅和其他阁臣都只能左右对坐,说说明大家的身份都是平的。
这是因为明朝不许有宰相。
而今日这政事堂上,韩绛王珪不在场下,由章越轮执相印。
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面南而坐,这是一等巨大的心理优势。
众司农寺的属官们今日本想与蔡京闹一闹的,没料到却直接被蔡京请到了政事堂上面对章越的宰相威严。
人在自己主场都有等心理优势,骤然到了客场气势则衰。
何况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政事堂!
司农寺的属官们看着手执相印的章越,心底都是忐忑不安,哪怕是熊本,蔡确二人也要面北对着章越。
章越看着众人道:“诸位虽不开口,但我已猜得差不多了。朝廷改革役法的意思,我本是只传给蔡元长,熊伯通二人。但你们不信他们的话,质疑中书的决定,那好今日都到这里了,我便亲自与你们分说。”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吞咽着口水。
“先说说吧,你们为何不同意改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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