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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骑卒们几乎都整装待发了。
或许是因为今夜就要向死而生了吧,他们一改先前行军途中的沉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插科打诨着。
“李头,你家婆娘年纪轻轻的,可耐不住寂寞,你要是战死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照顾了啊~”
“你个信球!你死了我还没死呢!谁照顾谁婆娘还不一定~”
“哈哈,按我来说,郑头才更需注意点才对!你们两个家中那位还是省省吧,瘦不拉几的,一看就知道不好生养,带着彩礼十万金都没有人要!”
“陈斜眼,你找死!”
“哎呀,郑秃头,别扯我头发!”
众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用着荤腔把即将面对的死生轻描淡写的略过去。
一边啃着麦饼一边牵马走过的夏侯惠尽收耳中,也开始意识到豹骑将率方才的口不择言应该是有意为之。
为了缓解战前的紧张。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年齿轻轻的勋贵子弟最是惜命了。
他有这层心思也无可厚非。
不过,夏侯惠当然是不会临阵而怯的。
他此时心中尽是惋惜。
惋惜这些将死生看淡的精锐骑卒,终日困在洛阳京畿毫无用武之地。
是啊,无用武之地。
巴蜀有山川之固,江东有大江天险,让以骑称雄的魏国无可奈何,徒占天下七分的雄厚国力也只得被动守御着。若是历史上天下一统能在魏国时期便完成了,将魏代汉祚乃天命所归坐实了,应该就没有后来的司马篡魏、神州陆沉的事情发生了吧?
嗯,或许吧。
心中哂笑了句,夏侯惠将麦饼塞入口中囫囵吞下去,含糊不清的下令道,“天色不早了,让将士们开拔吧。”
“唯。”
豹骑将率应了声,利索的跨上战马前去招呼骑卒。
也让原本嘈杂打趣的骑卒们瞬间鸦雀无声,在各自都伯的约束下有条不紊的牵马而行。
金乌西坠,弦月东升。
即将入秋的草原被斜阳染成了浅绿、深绿、鹅黄的颜色,给辽阔且连绵起伏的矮丘点缀上了一缕秋韵,也让已然废墟的马城平添了一丝古朴苍凉的味道。
而东洋河与西洋河夹出来的草甸中,上百个篝火堆已经被点燃,郁筑革建部落的族众们正在水畔宰杀牛羊,欢声笑语的准备着黄昏后的酒肉大餐。
之所以郁筑革建如此盛情,是因为他翌日就要带着漠北骑前往高柳城了。
为了让两万漠北骑如臂使指、在成为部落大人的期盼下,些许牛羊酒水不值得他吝啬。
甚至,他还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
不仅亲自拉起了马头琴给在篝火前载歌载舞的漠北骑卒们助兴,还拿着牛角杯挨个寻每一位漠北千夫长满饮,哪怕已然醉眼迷离、腹胀得不停打饱嗝仍是满心欢喜。
因为今夜过后,他就如同草原雄鹰一样展翅翱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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