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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朽是在善意的提醒。”刘伯温摇摇头,十分真诚道:“胡相,中书横亘内外、遮天蔽日、权柄太重,难为圣人所容啊。”
胡惟庸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只顾着反唇相讥道:“至少刘先生,是看不到本相死期的。”
说着他直起身子,换上副公事公办的神情,朝着东面拱拱手道:“奉上谕,携御医探视诚意伯,并有话问!”
“真是……皇上让伱来的?”一直恹恹的刘伯温,终于脸色一变。
“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胡惟庸嘴角一挑,猫戏耗子一般打量着刘伯温。
这位天下第一聪明人,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刘伯温的精气神像是被彻底抽走,神情枯槁,哀莫大于心死。
“皇上问!”胡惟庸却视若无睹,语气愈发凌厉。
“臣恭听圣询。”刘伯温挣扎着爬起来,匍匐跪在床上。
“刘基,当初杨宪撺掇廖永忠瓜步沉舟,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刘伯温愈加委顿。
“你事先是否知情?”
“不知情。”
“事后你有没有跟廖永忠联系?”
“没有。”刘基摇摇头,又谨慎道:“不过老臣退隐后,还有刚回京时,他给老臣送了两回滋补品,但都被老臣退回了。”
“你们没什么关系,他给你送什么东西?”胡惟庸冷声追问道。
“要是老夫指使他瓜步沉舟,他恨老夫还来不及,为何又会送老夫东西?”刘基反问道。
胡惟庸见再问下去,非但没法把刘基锤死,反而可能把自己带沟里。不禁暗叹,毕竟是刘基,无论何时,思路都无比清晰。
他便不再发问,最后道:“按时服药,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拱手道:“皇上的话问完了,本相也告辞了。”
“最后那八个字,也是上谕?”刘基抬起头。
“本相说过,御医是皇上派的,刘先生以为呢?”胡惟庸反问一句,结束探视,带着周院判走了。
刘琏送客返回卧室,却见父亲已是泪流满面,手里还拿着本《天文书》。
“父亲,恁这是?”刘琏登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跪在病床边的二弟刘璟,哽咽道:“父亲说,他要死了……”
“啊?”刘琏愣在当场。
“不错。”刘伯温点点头,将那本《天文书》递给儿子道:
“我死后你要立刻将这本书呈给皇上,一点都不能耽误了;从此以后不要让我们刘家的子孙,再碰这要命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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