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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这么说,墨云霈还是觉得心疼,轻柔细致地帮她擦拭着脸庞和头发:“这么晚了为什么在外面,为什么连伞都没有撑?”
颜冉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因为师父的死和她有关,她失魂落魄,又哪里还有心情撑伞?
墨云霈见她不说话,便没有追问她,只是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种忧愁和孤独,又有几分暗暗的自责意味。
他向来也不是什么能言善道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温柔地细抚她的手指。
“前面放我下来吧。”她突然开口。
墨云霈皱了眉头:“我送你回家。”
颜冉却道:“我要回一趟花溪村,不回家。”
“那么我就送你回花溪村。”他说。
颜冉垂了眼帘:“有点远,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手指被猛然捏紧,男人略带愠怒的声音贴在她耳边:“颜冉,还跟我这么见外吗?”
颜冉只是心情太糟糕了,她谁都不想麻烦,也不想有谁能窥见她脆弱无助的样子。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什么都由自己扛着,突然多个男人在身边,她一时适应不了。
她因为师父的事儿黯然神伤的样子,全被墨云霈看了去,她觉得那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到她很不适应。
车子在黑夜之中往前行驶着,雨水扑在窗户上,车内一片静谧。
颜冉靠在椅背上,心情复杂,心乱如麻。
她做过手术,情绪并不显露,但涉及到师父的死,她没有办法那么冷血无情。
三个小时,雨停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车子停在了颜冉以前住的地方。
她下了车,墨云霈和顾北也跟着下了车。
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墨三爷就跟在后面。
后山,沿着狭长的小道,走到了一处湖边,湖边立着一块墓碑,颜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墨云霈的心跟着一紧,想要上前,又觉得不合适,只能隔了五步之远,静默地看着她。
自从小时候做过脑岛叶手术,颜冉再没有流过眼泪,仿佛她不会流泪,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有的时候,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好冷血,就连师父去世,她都不曾流下眼泪。
村里人都说她是怪物,收留她,养育她的师父去世,她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何尝不想掉眼泪?
可偏偏……
她只觉得悲凉无助,她好像徜徉在黑暗的宇宙中,希望碰到能点燃她的亮光。
夜里下了雨,草地上很湿,她就那么跪着,水珠从树叶上滴滴答答滴落在她头上,顺着她的眉毛,鼻梁,唇珠。
她跪了很久,看着墓碑上的人,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
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有什么事情不和我商量呢?
这世上哪里有只有死才能解决的问题呢?
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或许我们可以一起逃走,又或者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个找你的组织。
有强大到连你都惧怕的地步吗?
她就像挣扎在阿鼻地狱的鬼魂,她内心一腔怒火,愤怒,无助,悲伤,自责,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痛苦难忍。
她跪了足足半天。
从日出东方,一直到日悬中天,她才终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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