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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身穿着这身衣裳去粥厂,必然会引起马守仁的爪牙们的注意,他们做贼心虚,一定定把您拦在门外作一番精心安排之后,再请您去粥厂视察。这样粥厂的真实情况您就看不到啦。老百姓则以为官官相护,见了您不敢说实话,而马守仁及其爪牙见了上司官员,当然毕恭毕敬、处处小心,让您看不到任何劣迹。”
“也好。”
于是,蒲松龄把王士祯领到家中,拿出父亲生前穿过的一件旧布袍让他穿上,头戴破毡帽,腰里系根稻草绳儿,端着个粗瓷饭碗,拿双筷子。随着衣着褴褛的人流涌进粥厂大门。只见饿急了的灾民围着几口热气蒸腾的粥锅拥挤。女人、孩子的哭叫声、男人粗暴的骂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混乱!
见到这种情景,王士祯怒不可遏,刚要发作,蒲松龄忙使眼色劝他:“大伯,我们快去抢碗粥喝吧!晚了,连刷锅水也喝不到啦!”
他们在乱糟糟的人群中随波逐流,终于挤到了锅边,锅里的粥稀薄如水。王士祯顺手投进根筷子,筷子立刻跳起来横浮在粥面上。“筷子浮起,人头落地。”这是皇上给各地粥厂管理诏令中明文规定的!粥厂管理人员,谁敢违犯,就地正法,于是,喝命掌勺的人:“叫你们管事的人来见我。”
掌勺人见是个老花子在发号施令,毫不理睬。
“听见了吗?尚书大人叫你去把祸害叫来!”
掌勺人见说话的是蒲秀才,这才相信老叫花子是位微服私访的大官,慌忙放下铁勺,深深一躬:“是!”转身去了。
不多时,一群歪戴帽子斜楞眼的地痞无赖,骂骂咧咧进了粥厂。走在前面的两个挥舞皮鞭开道,一位老人躲之不迭,被打倒在地,半晌没爬起来。
王士祯怒不可遏,抓起锅台上的铁勺,向行凶无赖扔过去!
祸害见有人胆敢回击他的爪牙,破口大骂:“老畜牲活够啦!”捋袖子攒拳扑向王士祯。
蒲松龄急了,上前护住王士祯,大喝道:“尚书大人在此,不得无礼!”
祸害冷笑道:“他早被罢官啦,现在狗屁不是!小的们,给我教训教训这老杂种!”
王士祯厉声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大清国神圣的土地上,绝不允许你们这些地痞流氓横行霸道、残害乡民,来人,把这无法无天的东西就地正法!”
然而,时过境迁,这里不是刑部大堂,既没有三班衙役,更没有手持鬼头大刀的行刑刽子手。而他也不是昔日威风八面、一呼百应的刑部尚书。而且,除蒲松龄外,周围的人谁也不认识他。蒲松龄灵机一动,历声大呼:“乡亲们,王大人已经官复原职,今天是微服私访来粥厂调查马守仁罪证的!大家不用怕,马守仁一伙的末日到了!来呀,把这群祸害百始的无癞之徒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听了蒲秀才的呼声,众人确信是尚书大人视察粥厂来了,对马守仁姐夫舅子仇恨像火山般喷发出来!众人发声喊,蜂拥而上!把霍海摁倒在地。有人恨得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疼得祸害杀猪似的嚎叫!冲着爪牙们大骂:“你们都死了,快去禀报县太爷来救我!”
一个爪牙气喘吁吁跑进县衙报告“老爷,不好了,三舅爷熬稀了粥,要被尚书大人砍头了!”
马守仁一听“尚书大人”要杀霍海,只道是吏部侍郎高珩回乡探亲发现了粥厂的弊端,要将霍海就地正法!吓得屁滚尿流,急忙来为霍海求情,进粥厂一看,发现来人不是高珩,而是已被罢官的刑部尚书王士祯时,悬着的心落了地,冷冷一笑道:“嘿!原来是位下台尚书!有道是:败时凤凰不如鸡!叫你一声王大人,是因为以前你曾帮过我的忙,现在恩断意绝了,我马守仁没有你的推荐,不是堂堂正正坐上淄川县大堂了吗!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圣旨!霍海定什么罪我说了算!你马上滚出去!”
王士禛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马守仁,你这寡廉鲜耻的小人,我今天是彻底看透你啦,你这个早就该砍头的逃犯,花钱买了官,竞敢扣压赈灾粮不发,只搞了个粥厂掩人耳目,把百姓的救命工程交给地痞流氓管理,纵容他们偷米换酒,聚众豪饮,熬清水汤来坑害灾民,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有算总账的那一天!”
马守仁毫不示弱“等什么,有帐现在就算,有道是‘显官不如现管’!来呀,把这不识抬举的老东西重责二十大板,也叫他知道我这死囚哭丧棒的厉害!”
蒲松龄见马守仁气焰嚣张,又有李捕头助纣为虐,不把广大灾民发动起来,难以制止他的嚣张气焰。大呼道:“乡亲们,户部的赈灾钱粮早已下拨到我县,你马守仁扣圧不发放,是何居心?“
“这个……”马守仁支支吾吾避而不答,却大喝一声:“蒲松龄,你闹了贡院,题了反诗,巡抚大人四处抓你不着,不想却跑回家乡来自投罗网了,哈哈,该当我马某发这笔财!来呀,把这个破坏乡试大闹贡院的狂徒拿下。”
蒲松龄道“你急什么?算清赈灾粮这笔账之后,我就去蹲你们的大狱。”
“不能抓捕蒲秀才!蒲秀才是好人!”
“蒲秀才说得对,先把赈灾粮的下落搞清楚!不然我们就要‘祸害’的狗命!”
呼声如雷,人如潮涌!,又听霍海杀猪般嚎叫。马守仁一时手脚无措:“这…这…”
大舅子霍水提醒他:“老爷,人势汹汹,众怒难犯!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且放过蒲松龄一马,保住三舅爷的性命。赈灾粮的事我向众人解释。”他转向众人,干咳两声,沙哑着公鸭嗓子说:“乡亲们:赈灾粮是拨下来了,但为数不多,县太爷因考虑到粥厂要用,没打算分给大家……”
“请问,粥厂每天拨多少米?”
“三百斤。”
“熬多少粥?”
“十来锅吧。”
“每锅三十斤米,干饭也焖得出来,怎么煮出来的粥稀薄如水呢?”
“做饭人称米下锅时可能是看差了秤…”
做饭人忙说:“不,没看错,是三舅爷要我把领来米一少半下锅,剩下的一多半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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