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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以来第一次在家里睡,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摆设,她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的感觉,小书架上放着她以前喜欢看的言情小说和漫画书,墙上贴着以前崇拜的明星海报,书桌上的玻璃下压着小时候的照片,有家明有沙沙的,打开抽屉是曾经手机的贴纸、各种小首饰、用旧了的漂亮笔筒、写秃的毛笔、彩色橡皮筋、音乐磁带,一个个的小塑料盒子,里面有打火机、石质或木质的印章、小铃铛、大大小小的骰子,总之,各种看起来漂亮的小物件,琐琐碎碎,不一而足。
父母大概隔几天就会来搞一次卫生,打掉灰尘,房间看起来整洁如夕。只是时间终究给这些东西打上了褪色的烙印,又或者是来自于心情……她可以记起来自己曾经为何要收集这些,只不过当时的那些喜欢,现在想起来,总是觉得好遥远了。
开了灯,打开一个个的抽屉、盒子、翻开书本、集邮册,些记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她坐在那儿,总觉得能看到三个孩子在旁边走来走去,追逐打闹的情景,夏天的时候吹着电风扇,躺在床上看漫画、小说,时不时的彼此踢一脚,随后便混战起来,冬天的时候三个人裹了被子打扑克,录音机里放着歌,三个人旁边摆着糖和瓜子,那个看起来最文静的女孩子总是抗议其余两人将瓜子壳掉在了床上……
她坐在那儿看着这房间。客厅里传来电视剧地声音与父母偶尔的说话声,从维也纳提回来的大箱子搁在房屋一角,犹如分隔了年龄地某个标志性物件。那天晚上。月光从窗棂洒进来,她睡不着。
轻轻地去客厅喝水的时候,主卧室的门也打开了,母亲从里面走出来,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时间是凌晨两点:“还没睡吗?”
“大概是时差的关系。”
“居然长得比我还高了哦。”
“我走的时候就比你高了好不好。”
“那时候看起来还是个女孩子嘛。”
灵静笑了笑,看着她拉上门,随后母女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轻声说话:“给我讲讲这几年在维也纳的事情吧。”
“也没什么可说的啊,练琴,看书,偶尔出去逛街,去多瑙河边坐坐,早上跑跑步啊,练功什么地。”她笑起来,“老爸教的拳法我可一样都没落下哦。”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那就是在剧院表演啦,每周三天,他们给我一个独奏的机会嘛。几分钟的表演……其实不是多大的剧院,还比较私人模式的,常常是些熟人过来。嗯,对了,我在河边弹过吉他,晚上的时候去那里散步,把盒子摆在地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唱啊唱的,就有人往盒子里扔钱,多瑙河很漂亮的……”
“赚得很多?”
“不少。够吃一顿好地了,那边的人对音乐很有热情的,其实我的嗓子也不算很好,只是歌曲不错而已。这些歌……以前……呃……”她顿了一顿,这些歌是以前家明写的,概念乐队那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唱过……
“今天在机场那个朱利安老师,照顾你那么多,怎么不请人家一起过来呢。”见女儿不愿意往这个方向说下去,段静娴悄然改变了话题。
“他今天也有事的嘛,旁边接他的是演艺公司的人,安排好酒店了。今天这么仓促。我们家也没准备得很隆重吧,到时候你和爸爸肯定又是忙来忙去。”
“还敢狡辩。要不是你在之前的电话里提都没有提过,怎么会显得仓促。你以前在电话里说过,人家老师地位那么高地人,居然帮你安排这么多东西,对你真是太好了,明天……不是,今天请人家过来吃顿饭,我们一家人好好感谢一下他。”
“嗯,好的。”
各种琐碎的事情聊了几十分钟,母女俩都有些刻意地避免了最敏感的那些话题。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餐,灵静去到酒店与朱利安以及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晚上地时候,去我家吃个饭吧,我爸妈一直都很想正式地感谢老师您对我这几年的照顾。”
“遇上一名好学生,份内的……不会太麻烦吗?”
“不会的,那就这样说定了,下午的时候我来接大家。”
两边的演艺公司都有关系,朱利安在中国这边也有很强的人脉,但毕竟不可能跑回来就立刻进行表演之类的,灵静有假期,其他人倒是要先行忙碌一阵。待到灵静离开,跟随着朱利安过来地好友德比说道:“还是老样子哦,如果真地将你看成亲密的人,昨晚就应该请了,她啊,总是不经意地表现出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地个性,在音乐学院可是传遍了的。^^
“迷人的也是这样的个性,不是吗?”朱利安笑起来。
“犯贱的男人……”德比摇着头,拍拍他的肩膀,“你有得忙了。”
离开酒店之后,灵静站在道路边有些惘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四年的时间,江海的很多东西在记忆里都没怎么变过,只是刚刚回来,周围的人群总有一种陌生感,她在路边走了走,买了一份报纸拿着。事实上买报纸看这样的事情也是很陌生的经验,以前住在这里时,都没关注过这些东西。
其实之前想过要去的地方都是有的,但到了真要启程了,就忽然变得犹豫起来,心里害怕,看到怎样的东西,接受怎样的事情,有些画面已经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象了四年。她不愿意接受想象之外地结果,甚至在当时都不愿意去想会有其他结果,但到得此时。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如同海浪般的陡然扑来,如此在街头转了许久,她上了公车,去往原本地沙竹帮总部。
大门紧闭着,完全没有人的样子。上午十点,太阳大大的,灵静站在门口按了好久的门铃,那所原本熟悉的大宅子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垮下了肩膀。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放松。“大概是换地方了吧……”这样想着,她转回头,去往江海的另一边。圣心学院。
一切如昔。正处于暑假的时间,紧闭地校门,大大的广场,只是镀金的招牌翻新了一次,广场上的花卉也换了一种新的图案,时近中午,一些暑假补习的学生从旁边的小门鱼贯而出。涌向广场边的店铺。原本她们上学那会儿圣心学院还不搞这样的补习的,估计这几年升学压力也更大了。
沿着熟悉地道路绕过去,看起来已经经过扩建的菜市场出现在眼前,顶棚换了新的,里面的摊位也变得更加整洁,这个时间上,菜市里的摊贩不多,她提着手袋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菜市离家不远,她以前常来的。只不过那些曾经熟悉的摊贩如今也都已经见不到了,或者说已经不认识了。旁边一个新修的门面里在卖她以前很喜欢吃的凉糕,她买了一些,提在手上。
道路一侧的房屋经过了新装修。如今泛出陌生地石灰的白色,转过道路拐角,那条最为熟悉的道路出现在她的眼前,路边地房屋有新有旧,远远的,那间电子游戏室进入视野,挂着新门帘。
日光直射下来,她走过去。举步维艰。终于在游戏室的门口停下来,看着游戏室里的情景。时值中午,生意不是很好,个子高瘦的老板坐在卖游戏币的桌子后方埋头吃饭,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眼见有个漂亮女人就这样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在里面打机的几个人都将目光望了过来。灵静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开,高跟鞋在铺了新瓷砖地台阶上碰出哒哒地响声。
旁边起了一栋新房子,一楼的门面明显是家网吧。游戏室侧面地楼梯上布满青苔,灵静站在那儿,红了眼眶,想起曾经学过的一首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忽然间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小姐,要帮忙吗?”一个长得还算帅气的少年走游戏室里走了出来,有些吊儿郎当地问,灵静看了他几秒钟,扭头走上楼梯,声音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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